第五百四十八章
师攸宁知道,齐允曙若是失去了齐康帝的喜爱,登基之事便难度大了许多。
他是个天生的帝王,不该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险。
再者,没有了权势地位便是没有了保护自身的铠甲,若是齐允熙登基,两人岂不是任人鱼肉。
她喜欢的人是这样矜傲能干的男子,昂藏立于天地间,不该屈居人下,也不该为着儿女情长放弃自己的志向。。
至于自己,师攸宁满足的蹭了蹭自己贴着的胸口,她想要的,自己去拿便是!
没道理两个人的幸福,却只是齐允曙一人付出,那可太累了,她舍不得。
这一抱,足足有半个时辰。
这一番折腾下来,拜佛自然也是拜不成了。
齐允曙将自家小姑娘安置在马车里,然后对她道:“等一等我,马上回来。”
齐允曙去了大概有两刻钟,而后便同师攸宁一起下山。
当天夜里,安亲王府请了好几位御医看诊。
传出来的消息说,安庆王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不单摔断了几根肋骨,甚至还折了一条胳膊。
是右胳膊,曾握过师攸宁手的那只。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另一头,姜府中,
对永福县主如何得庆亲王看重,姜老太太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是去京师外不远的寒山寺拜佛,这位亲王殿下素来那般冷面少情的一个人,竟然也巴巴的跟着去,然后又将人亲自接了回来。
托了永福县主的福,竟然也连带着为她安排了一辆马车,当真是妥帖之际。
不过,眼下不是感叹的时候。
想起自己心底里火烧火燎的那个念头,姜老太太回府后椅子还没有坐热,便急急让人去叫儿子姜统勋来。
“我耳后的这颗痣,你有,那孩子竟然也有。”
姜老太太回忆着马车中少女偏头时,不经意露出的耳后小痣:“若是不再确认一回,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母亲耳朵后面的痣,大哥也是没有的,也许是巧合。”
姜统勋劝解道:“那些信物还有当年的细节,全都能对的上,姜敛秋近来是骄纵了些,儿子会好生教导,定不会让母亲再忧心的。”
因为心爱的人早早便去了,如今陡然得了姜敛秋这般大的个女儿,姜统勋一腔父爱全倾注在了女儿身上,便觉起一丝疑心都对不起亡故的心上人。
看着儿子黯然的脸色,姜老太太知道他是又回忆起了过去之事。
他这儿子自幼便聪慧,于官场上更是无往不利,可在情路上却一心一意乃至固执过了头。
若是旁的事,姜老太太也便由着他去了,可是若真的错了呢?
“娘也希望是巧合,可是你还记得武威侯府的大姑娘吗?”姜老太太恳求道:“这世上的事若真匪夷所思起来,远不是我们能够看破的,只是再求证一回,也算得个安心,勋儿......”
武威侯府大姑娘的事并非什么一别经年后的认亲,乃是因着侯夫人生产在寺中,阴差阳错之下与人抱错了孩子,倒让那个真正的侯府姑娘流落在外吃了好些苦头。
每每提起这事,世家夫人们总是免不了唏嘘同情。
姜统勋最终还是点了头。
姜老太太放下心来,她知道即使这件事儿子是不愿意的,但既然答应下来便会办得妥妥帖帖。
同一时间,庆亲王府的书房中,齐允曙也正关注着同一件事。
“主子爷,咱们的人已经到了怀仁县,飞鸽传书回来,姜敛秋在钱府时的贴身丫头,如今一个失踪,一个远嫁去了湖州,还在继续追踪之中。”庄安回禀道。
庄安也没有料到,姜敛秋的身世竟然似乎真的有问题。
他眼中带着兴奋之意,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一般是自小便陪伴在身边的,若是没有什么大事要遮掩,是绝不会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
那姜敛秋,又是想掩藏什么呢?
齐允曙原本一直在暗中寻访自家小姑娘的身世。
他特意请了工部精通水利的能手推测师攸宁最可能的落水地点,最终圈定了怀仁县。
而那姜敛秋,自从刻意来王府接近师攸宁后,齐允熙便一并吩咐人查探姜敛秋的生平以及喜好性格,原本是怕自家小姑娘被人哄骗了,却不想竟有意外的收获。
怎么就那么巧,姜敛秋曾经生活过十四年的地方,竟然正是怀仁县!
“继续追踪,不得有一丝错漏。”齐允曙吩咐道。
庄安应声出去,书房重新归于寂静。
其实,如今查明真相,最快的方法莫过于直接拷问那钱家主人,姜敛秋的养父钱老爷。
只可惜,姜家逝去的那位老大人曾经是齐允曙的老师,在世时对齐允曙颇为关照。
而钱家借着姜敛秋,与姜家已然是如亲眷一般行走。
齐允曙念着这一段师徒情谊,只得暗中查访。
他推窗望月,心中有强烈的预感,自家小姑娘的身世,说不得与那姜敛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齐允曙眼中不由浮现出白日里,自己又折返去僧舍时,齐允熙对自己说的话。
那时候,他心底戾气横生,用水泼醒了昏迷的齐允熙后,狠狠将人教训了一顿。
齐允熙委顿于地面色苍白,额上青筋毕露,明明是很痛苦的模样,看着齐允曙的时候却是满目嘲讽。
“本王倒是小瞧了六皇弟对那丫头的看护之心,只她对我说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人,也只看得见你一人,可是你呢,难不成还真能娶她做王妃不成?既做不了王妃,侧妃还是侍妾,你又能比我高贵多少?”
齐允曙回答自己这位三皇兄的,是一脚踩断了他的手臂。
他冷声道:“恐怕要让三皇兄失望了,那丫头日后还真会成为你的弟妹,所以为着避嫌,日后你见了她,最好还是绕道走吧,否则断的也许就不止这一条胳膊了!”
秋风卷起窗外枯叶,簌簌声响连绵不绝。
齐允曙负手立于窗前,明月清辉之下,他一双幽深黑沉的眼眸坚韧而笃定。
若他的小姑娘真是被鸠占鹊巢,那他便为其恢复身份,王妃之位自然顺理成章少些波折。
即使她并非高门贵女,他自也只认定只她一人为自己的王妃。
至于旁的,这些年他既然能一步一个脚印的经营至此,那皇位,自然也凭自己去夺,勿需想着凭借岳家裙带去获利!
姜敛秋被禁了足,日子似乎一下子平静了下去。
但是师攸宁却知道,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已经派人去了怀安县。
至于她自己,则断断续续的以县主之名参加了世家贵女们的一次赏菊宴,还有丞相家姑娘的及笄之礼。
在这及笄之礼上,师攸宁还碰到了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见她便觉亲近,师攸宁知道姜老太太是自己的祖母,不由便露出了尊敬和濡慕之意,两人相处得很是得宜。
只是在这及笄之礼之后,师攸宁却发现好友唐大小姐竟背着人偷偷抹泪。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孩子正因为自己的未婚夫而暗自伤神。
唐灵凤的未婚夫是唐将军袍泽梁家的儿子梁瑞。
这梁瑞老爹虽是个武将,自己却好文,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只待明年下场一试身手,或可考中进士入朝为官,是京师有名的青年才俊。
“他虽然拳脚功夫差的很,但是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人又长得俊秀,我原本很中意他的。”
因为是在僻静角落,唐灵风说话倒也没什么顾忌,颇为烦恼道:“可是谁知他家近日投靠来了个什么母亲亡的表妹,那表妹随着梁夫人来府上做客,回去之后便哭哭啼啼的对梁瑞说我欺负她,真是岂有此理!“
表哥表妹?
师攸宁想,这还真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只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告诉梁瑞,我不喜欢他那表妹,不管是寻亲事还是求庇护都使得,只他不准和那表妹黏黏糊糊没个距离。“
唐灵凤委屈的目中浮出泪光:“他竟然说我没有容人之量,是刁蛮任性惯了!”
相处了这许久,师攸宁自然知道自己这好友是个什么人。
她试探着问道:“那梁瑞说起那表妹,是不是说她善解人意,温柔贤淑之类的?”
唐灵凤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何止是知道,过去的几百年里,还遇到过不少呢!
师攸宁心中道,再者说那什么梁瑞,竟然为了表妹的一面之词去责怪未婚妻,什么青年才俊,八成是个眼瞎心盲的!
只是她瞧着唐灵凤似乎对那梁瑞颇有几分看得上,这些话自然不能说的太露骨。
于是,师攸宁就温柔小白花一般何种行为举止,细细的对唐灵凤嘀嘀咕咕了一大堆,末了又不放心的嘱咐道:“你去试他一试,若真是天性的柔弱可怜便罢,若是拿了温柔小意做幌子,却是瞧上了你那什么梁瑞表哥,还是要早早防备的好!”
在师攸宁看来,唐灵凤心性赤诚脾气直爽,最适合嫁一个真心了解她,爱她宠她,甚至能够将后院污糟事摆平的男子。
至于那什么梁瑞,只听一听便觉得不是什么好归宿。
不几日,师攸宁收到唐灵凤的书信。
信上的字写得很潦草,还带了许多泪痕,想见的写信之人心绪激动难以自控。
唐家与梁家乃是通家之好,这几日唐灵风常去梁家做客,那叫做林蔷的小表妹总是见缝插针的出现。
不单梁夫人对这林蔷疼惜不已,梁瑞更是处处维护她而冷落唐灵凤,甚至防备着唐灵凤吓到自己这可心的小表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