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广浑浊的眼看过来,师攸宁只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黏腻腻的让人恶心。
齐允曙胸有丘壑,又擅察言观色,自将田文广的心思收在心底,便升腾起怒气来,自己才明白心意,尚且不敢过分唐突的人,怎么能被这样粗鄙的人侮辱了去。
他心知此时尚且不是翻脸的时候,骤然笑道:“就说我与田大哥是前世修成的兄弟,竟如此的有默契,云书这里也正有一事想要求到大哥处呢。”
田文广原本想要问齐允曙索要他身边伺候的少年,连身体不好需要人照管几分的理由都想好了,实则心头早起了龌龊心思。
他虽也曾娶妻生子,但其实暗地里对清秀白净的小少年更为喜欢,见之便控制不住的升腾起亵玩之心。
自打初次见到齐允曙主仆三人,虽也惊诧于齐允曙的俊美风度,但可惜这一个已长成身材修长的青年,不太好下手。
他更喜欢名为竹子的,师攸宁女扮男装的少年。
只觉这少年纤瘦白嫩,干净的让人忍不住想蹂躏。
此刻索人的话被齐允曙打断,田文广心头倒反而有了喜意。
如今正是要准备起义的时候,他也不愿意在这当口惹的齐允曙这个有谋略可以利用的读书人不悦,比起强行索要,利益交换更为妥当。
若这云书的要求不过分,那自己便顺手办了,这谢礼么,自然是竹子这少年了。
“云兄弟尽管说,只要田某能办到的,自是没有不应的。”田文广颇豪气的开口。
齐允曙伸臂一揽,将微靠后些,一左一右居于他两边的李吉和师攸宁揽在臂膀中。
师攸宁正嫌恶田文广这厮,心头计议着晚上让龙凤册想法子教训一回,冷不丁被揽入了身边人的怀中。
她靠在齐允曙胸口,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颗心跳的飞快,心道这可不算自己投怀送抱,她是被迫的。
正思绪混乱着,师攸宁听到下巴悬在自己发顶的齐允曙道:“说来惭愧,我这样没钱没粮的落魄人,难为这两个小子一直不离不弃的跟着。”
师攸宁耳朵贴在齐允曙的胸口一定不敢动,感受他说话时胸前的震动,竟很有些不好意思。
她听到齐允曙顿了顿,又接着开口道:“如今踏上了刀口舔血的道,这两个小子还愿意跟着我,那便不再是伺候的人,倒是要在田大哥以及诸位兄弟的面前,认了他们做亲弟弟,跟着我姓云,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周围关注齐允曙这个得到刘禄与田文广两个大哥认可的书生的人不在少数,听他说的动情,乃是个实打实重情重义的人,纷纷围拢过来称赞。
田文广面色难看了一瞬,怀疑眼前的青年是故意的,怎么就那么巧,在他要索人的当儿就突然认亲兄弟了呢?
可转念一想,他这喜欢少年的习惯以及索要人的事只在心里头打转,又没有对人提起过,倒更像是巧合。
可无论是故意还是巧合,田文广此刻再百爪挠心的垂涎,也万万不能提要人的要求了。
为何?
若那少年还只是个伺候人的小厮便罢,云书若不肯让于他,那就是影响兄弟的感情,入伙的心也不诚,该是个里外不是人的境地。
可是如今,人家已经认了亲弟弟,田文广若提要人伺候的要求,未免有欺负人的嫌疑。
他与刘禄在这些人中说一不二不假,可比起他来,刘禄这个出身庄稼地的农户更得流民们的认可。
逃难的路上谁没失去过亲人,知道了痛楚便看不得别人也遭难,田文广料定自己若还要强要人,只怕是要失去好不容易拉拢过来准备起义的人的信服。
攻下了洛县,钱财势力到手,什么样的少年和女人得不到手,田文广这般安慰自己。
既认了兄弟,师攸宁与李吉在此刻便改姓了云,一个名云竹,一个名云吉,名字叫起来倒是上口的很。
师攸宁眼见那田文广耷拉着眉眼没甚趣味的离去,悄悄凑近了齐允曙道:“还是公子有办法。”
“二弟,还叫我公子?”齐允曙抬眉看她,素来深寒冷清的眼中攥着一抹笑意,显然对师攸宁的恭维十分受用。
“大哥,您喝水。”师攸宁狗腿的将碗往齐允曙面前一递,欢快的龇出两排小白牙。
“这般懂事,倒是不枉费我这一番心思。”齐允曙结果陶碗,递给她一个称赞的眼风。
坐在另一边的“三弟”李吉托着下巴,心道主子爷和姐姐的关系越来越好,没准儿以后主子爷就将姐姐留在郡王府里了。
他美滋滋的想,想不到我一个曾经在市井流浪,原该不知什么时候就死在乱葬岗的小叫花,如今不单在王府里有了一席之地,还有一个胜似亲生的姐姐关心着,当真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了。
田文广陡然插话的这一番变故平息,齐允曙原本面色苍白的模样竟褪去了,看上去半点不好处都没有,似乎之前的虚弱模样都是错觉一般。
入夜,齐允曙三人依旧如往常般靠着墙睡了。
师攸宁虽闭着眼,但心中却在琢磨田文广的事。
虽然齐允曙今日用亲弟弟的名头护住了她,可师攸宁却觉得田文广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她只要不离身的跟着齐允曙就一定会安全,但师攸宁却不是那龟缩求安的性子,相反她倒更倾向于主动出击。
当然,上不上钩就看田文广的无耻程度了。
齐允曙头疼欲裂,但却不愿意再惊扰和让身边少女担忧,只兀自隐忍,想着再熬两日庄安应当会回转了。
可他睡不着,却等着少女如往常一般熟睡的时候靠在自己肩膀上。
郡王殿下也说不出他这习惯是怎么形成的。
他过去努力读书用心办差,为的是得父皇认可,让母妃颜面有关,更是为不负百姓殷切希望,也是让自己门下跟随的人有个前程可奔。
可期待身边的人靠过来,听一听她睡熟时浅淡的呼吸,却是单纯的为了自己。
她能让他静心而喜悦,这是二十一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
然而郡王殿下左等右等,却不见少女身姿因熟睡而不稳过,便知道她也没有睡着。
是在为田文广的事忧心?
他伸手在少女脑袋上拍了拍,伪装寻常时候的语气道:“天塌下来也有我在,还不快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