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引之这话,算是明明白白的表示,他突然来寿康宫,乃的的确确是为师攸宁这个未来的皇后撑腰的。
舒心不舒心的,这进宫了可连一个时辰都没有,也看不出什么来,师攸宁心道。
可眼见太后和吴惜君不自觉的都提了一口气,师攸宁便道:“挺好的,太后娘娘很和蔼,惜君姐姐也很照顾臣女。”
萧引之从未听楼茵茵自称“臣女”过,倒是挺新奇,不过想一想,楼月国是大楚的属国,属国公主如此自称,倒的确是如此的。
他见不得楼茵茵如此规矩守礼的样子,因为知道她平日里是如何骄傲肆意的性子,内里又是如何的纯真率性,倒是忍不住替她委屈上了。
“你难得有这么乖顺的时候,可见是太后教的好,只是学学规矩,在人前有大楚皇室的威仪体面就是了,至于其它的,朕还是看你以往的样子比较顺眼。”萧引之道:“你是未来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需要太过束缚自己。”
虽然算是大不敬,可吴惜君心中却不由道,陛下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人进宫了还没有一个时辰,这巴巴的就赶了过来,姑母还未曾教规矩呢,这就开始暗示这位受不得委屈,原本的样子就极好,这也护的太紧了。
“多谢陛下。”师攸宁回道,比起刚才做作的刻板语气,她这会儿话音倒是活泼的多,萧引之护短的样子他倒是第一回见,被护着的感觉,真的非常好。
“陛下日后若是有了宠妃,像今日这般疼爱,母后是决不会干涉的。”太后心底愈加愤怒,可面上却慈爱的紧:“皇后有母仪天下之责,却不能这样太过回护。”
太后的话出口,殿上的气氛便有些沉闷起来。
“太后,奴婢多嘴一句,陛下爱重正妻,这是好事啊。”站在太后身后的一位中年女官道,她面色慈和,看着便是个性子十分好的。
说话的女官姓钱,是自太后入宫时便跟着的老人了,最是忠心不过,平日里便是萧引之都敬重几分,虽然插话有些不合规矩,可真说了这一句,也是能入主子耳的。
“你啊,自小便疼爱陛下,几十年了还是如此。”太后果真没有怪罪钱姑姑,倒是借此提起萧引之小时候的趣事来,便将方才的事揭过去了。
师攸宁见钱姑姑对她将和善一笑,便微点了点头,算是谢过。
“母后,昨日礼部上了折子,您如今是这宫里的老祖宗,理应住进寿昌宫……”萧引之话才开了个头,太后的脊背便佝偻下去,无端的便多了几分萧索。
“陛下,太后最近头疾发作的频,迁宫的事,是否可以再缓一缓?”吴惜君起身回道,眸中满是对太后的关切。
“惜君,住口!宫里的事,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太后打断吴惜君的话,面色却像是无端苍老了几分:“陛下,母后在寿康宫中二十余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便是闭着眼睛都能一一说得出来。”
萧引之沉默不语,又听太后道:“至于那寿昌宫,离你的明德殿近,也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大殿宇,不如,日后将其作为皇后的正殿所在,这寿康宫,母后年纪大了,也不想劳东劳西的搬了。”
说着,她看向师攸宁:“公主觉得如何,可能给哀家这个面子?”
师攸宁摇头:“太后娘娘,宫里的事情茵茵还不大懂,您和陛下决定就好。”
她面上做懵懂不知样,可心里却对自己才进宫,太后便给自己设下这一巨大的陷井而无语。
寿昌宫是历代太后居所,寿康宫则是皇后寝殿,她日后住在太后才能住的寿昌宫,不被言官的吐沫星子淹没才怪,可寿康宫,看样子太后是万万不会搬的,自己日后进了宫却不能住进皇后本该的居所,这样一个连住所都不能维持的皇后,宫里头的人能服气才怪。
不过,若是被逼急了,那自己就赖在明德殿好了,帝后共居一宫,不知太后会不会将鼻子都气歪了,师攸宁心道。
在太后殷切切的目光下,萧引之最终点了头:“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了,儿臣富有天下,母后所求不过一殿宇,儿臣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目的达成,太后心情甚好的拍了拍萧引之的手背:“我儿有心了,哀家知道你对公主钟情已久,哀家会好好教导她的,在这寿康宫中住着,也必定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这话的意思,却是要将楼茵茵留在寿康宫。
其实,不论是以师攸宁如今一国公主的身份,还是即将成为皇后的尊贵,她在宫中留宿时独居一宫,是应有的待遇。
这感情牌打的也忒溜了,师攸宁心道,不过和太后住一起,还是不要了,虽然在这宫中斗智斗勇是免不了,可在吃住这一块,她却还是想能做得了主的。
如此,只能让萧引之想想办法了。
却说萧引之应道:“那便暂时辛苦母后了。”
因为心情好,太后竟忽略了萧引之答应的话中,那“暂时”两个字。
暂时是多久呢,可能是一两个时辰,也可能是一两日,或者两三月,端看说的人是如何想的。
太后心愿得成,母子两个又说了些闲话,对萧引之要带师攸宁在寿康宫附近的御花园走走的事,半点都未做阻拦。
宫人里头自然有太后的人,可即使脖子伸的再长,半点都未听到前头的两人说了什么,只那说话、走路的模样,看起来倒不像是陛下和臣属,反倒像是两个身份地位对等的人一般。
寿康宫中,吴惜君道:“姑母,您让出寿昌宫的事,惜君是明白的,可为什么要让她留在寿康宫呢,若是有个万一,陛下岂不是……”
“傻丫头,有她在,陛下必然时常过来,岂不也是你的万一?”太后缓缓道,说话的模样作态,哪里有方才萧引之这个帝王在时的憔悴与低迷,又道:“再者说,两个月的时间,这宫里头的事谁说得清,这寿康宫,进来容易,到时候……”
“姑母!”吴惜君大为感动,比起为了国公府,只知道推出女眷去求富贵荣华的父亲,眼前的姑母才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