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和牛犊先骑了各自的马匹,带着多萝丽丝、阿莉克西雅,在菜市买了许多食品,驮在马背上,跃河穿谷,回到虎狼谷来。
那多萝丽丝与阿莉克西雅被提在半空过了那浏水,又见了那虎狼谷中猛兽横行,凶险异常,十分惊讶。
石萝依见二人回来,欢喜不已,道:“我还以为你们不能赶到家过年了呢?这下可好了。”又见杜沉非与牛犊先带了两个女孩回来,长的全不似中土模样。石萝依吃了一惊,问道:“孩子啊,你们在哪里拐带别人的女孩回来了?又长得有些奇怪。”
牛犊先道:“老娘,是我们在路上拣来的,没人要,把她们吊在哪里当柴烧火。这个不奇怪,我和大哥在广州看到了很多。”
石萝依道:“鬼才信你的?人也有得拣,又还能用来当柴烧。”
杜沉非道:“牛犊说的是真的。我们在永兴境内救下的,他们被拐卖到一个小镇的大山里,吊在那里,准备烧死。我见他们可怜,就救下来,带回来了。她们说是来我国做生意的,没想到被骗子拐骗走了。”
石萝依笑着道:“还是我这个儿子能说清楚。”又看了看那两个女孩,道:“长得好象也还不错,只是皮肤白的白,黑的黑。”又思量了一会,开心地笑了起来,道:“这样正好了,长得白的就给沉非当媳妇,长得黑的就给牛犊当媳妇。也不用三书六礼请媒人,落的省事。”
牛犊先连忙摇头道:“老娘,这两个都给你当媳妇好了。”
石萝依又笑了,先问那阿莉克西雅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莉克西雅唧唧喳喳说了一番话。
杜沉非道:“娘,这一个不会说话,说了你也听不懂。”
石萝依道:“是有像个哑巴,那以后就只能和她打手势了。”又问多萝丽丝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多萝丽丝一字字道:“阿姨,我叫多萝丽丝。”又指了指阿莉克西雅道:“她是阿莉克西雅。”
石萝依皱眉,看着杜沉非道:“啊?这是什么名字?这么奇怪!”
杜沉非笑道:“娘,我直到现在也没有记住她们的名字。”
牛犊先道:“老娘,我叫她们阿黑和阿白。”
石萝依“扑哧”笑道:“一个女孩子,叫作阿黑和阿白,也太难听了。还是我来给她们两个取个名字吧,白的就叫白珠,黑的就叫黑珠,好记,也方便称呼。”
从此这两个女孩,就叫做白珠和黑珠。
石萝依领这白珠和黑珠洗得干净,换上她自己的衣裳,也还合身。石萝依又做了一大桌饭菜,庆祝家里添丁进口,以为连媳妇都找妥当了。
牛犊先来请无无子和谢友龙吃晚饭。无无子却没在家,只有谢友龙一个人来了。
众人坐定,谢友龙见了白珠和黑珠,吃了一惊道:“这两位女孩是哪里来的。似乎是外国人物,一不像我中土模样。”
石萝依道:“是这两孩子从什么靠近广州的地方带回来的,只是这个白珠还不会说话。”
谢友龙道:“原来如此,广南东路一带,对外贸易十分繁荣。《淮南子·人间训篇》就说过,远在秦朝时,秦始皇之所以有南越之经略,是为得“越之犀角、象齿、翡翠、珠玑”之利,故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以一军驻‘番禺之都’。”
杜沉非问道:“先生,那个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外国人?”
谢友龙道:“只因那里靠近大海,方便通商。《旧唐书·胡证传》说‘广州有海之利,货贝狎至’;《国史补》又记载:‘南海舶,外国船也。每岁至安南广州。师子国最大,梯而上下数丈,皆积宝货。’可见广州贸易十分繁荣兴盛。”
牛犊先又问道:“那外国人怎么皮肤也和我们不一样呢?”
谢友龙道:“这是因为不同人种的遗传特征。”
牛犊先道:“那以前我们国家有外国人吗?”
谢友龙道:“想必有的。《萍洲可谈》就记载:‘广中富人,多畜鬼奴,绝有力,可负数百斤。言语嗜慾不通,性淳不逃徙,亦谓之野人。色黑如墨,唇红齿白,髪鬈而黄,有牝牡,生海外诸山中。食生物,採得时与火食饲之,累日洞泄,谓之换肠。縁此或病死,若不死,即可蓄。久蓄能晓人言,而自不能言。有一种近海野人,入水眼不贬,谓之昆仑奴。’”
牛犊先笑道:“先生,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那外国人都不会说话吗?”
谢友龙笑道:“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语言,和我们语言不通。《维摩诘经注序》中也有记录,后秦时有个译经家鸠摩罗什,也是外国人,他开坛讲经时,‘手执梵文,口自宣译;道俗虔虔,一言三复’。可见他是一边翻译,一边讲经的。”
牛犊先问道:“先生,那你能听懂白珠说的话吗?”
谢友龙道:“我也听不懂,就像白珠也听不懂我们说的。要去找专业的翻译官才有可能听懂。”
牛犊先一听到谢友龙说“官”字,便道:“先生,你知道这么多鸟事,怎么就不去做官?”
谢友龙听到这话,却忽然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杜沉非也很好奇,便问道:“先生,你知识渊博,学贯古今,如何不去考试,金榜题名,大展宏图?”
谢友龙叹了口气道:“小金鱼,牛犊,我其实早已发解试合格,早有此心,去临安参加春试,一展抱负。正所谓:业成早赴春闱约,要使嘉名海内闻。只可惜贫乏无钱毫无积蓄,无法成行。”
杜沉非问道:“先生,这一去临安,需要多少银子?”
谢友龙道:“沿途花费,上下打,还需要在都城直等到殿试。如此,至少也要三百两银子。”
杜沉非听了,立刻笑道:“先生,三百两银子,不是大事,我现在正好有钱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可去?”
谢友龙吃了一惊,道:“小金鱼,你小小年纪,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钱?”
杜沉非道:“不瞒先生说,上次求雨赚了二百五十两,卖冰也存了五六十两,还有些积蓄在家。这次和朋友们在广州参加舞狮比赛赢了一百多两,我那些朋友都不要,我就拿回来了。今天城中曾员外又给了四百两谢仪给我们兄弟,我们收了他二百两。如此,还有些钱在家。先生要用,只管拿去!”
谢友龙道:“深感你的好意,只是你一个小孩子辛苦赚来的钱财,我怎好意思拿去花费?”
杜沉非道:“先生不必客气。当年我年幼的时候,多亏先生与道长一片热心,关照我们母子,才得以成人,对此便感恩不尽。”
谢友龙沉吟了一会,道:“小金鱼,多谢你的美意,我还是不能去。”
杜沉非诧异道:“先生,如今钱也有了,怎么说还是不能去?”
谢友龙道:“只因最近兵戈四起,杨幺等人起义,占据这附近地盘;沿途又盗贼横行,拐骗猖獗,所以难以去得。”
杜沉非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春试开考?”
谢友龙道:“现在是每三年一开科,二月初九、初十、十一这三天考试,明年正当大比之岁。春试合格,便可参加当年的殿试,殿试合格即可放官。”
杜沉非道:“即是明年二月初九春试,可以过完年便出发,快马加鞭,作速入都,春闱一捷,方不负先生之所学。既然盗贼横行,我与牛犊子护送先生去,也不怕沿途有什么兵戈贼寇,万无一失。”
谢友龙还在沉吟,石萝依过来道:“先生,你就让沉非、牛犊护送你去吧。”
谢友龙道:“那你在家,如何去城中采购生活所需?”
石萝依道:“先生放心,我只得再劳动道长辛苦了,道长是个热心肠,必定不会推辞。沉非与牛犊又带了白珠和黑珠回来陪我,你尽管放心。”
众人商量已定,只等过完春节,便往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