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牛犊先、曾易多三人也不管那十几个人的死活,往山坳里而来,三人坐在一块圆石上。
曾易多攀着杜沉非的肩膀,道:“小弟被他们追赶得急,幸亏你们两个出手相救,感谢!感谢!”
杜沉非笑道:“兄弟,上次多谢你借钱给我们,因一直都没看见你,又不好贸然进你家来,至今都还没有还给你,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我有钱了,还给你。”
杜沉非说完,摸了二两银子出来,递给曾易多。
曾易多也不接,打了个“哈哈”,道:“哥哥,这两贯钱,你如果当我是好朋友、好兄弟,就不要和我计较这小恩小利。”
杜沉非道:“兄弟,我是怕伯父伯母责怪你,那我也于心不安。”
曾易多嘻嘻笑道:“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家是有很多钱的,你们以后如果手头拮据,就可以来找我要。”他说完又喃喃道:“虽然我爹有抠门,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乎这钱的。”
牛犊先好奇地问道:“有钱人也会抠门,要那么多钱搞什么嘛?”
曾易多笑道:“我爹爹是对自己家里的人就抠门,对别人倒很大方。”
牛犊先道:“真是奇怪,别人又不是他的儿子,对别人大方有什么鸟用?”
杜沉非也很好奇,便问道:“你爹又是怎么抠门的?”
曾易多笑了笑,道:“我告诉你们吧!我爹爹规定,我跟我姐姐,每个人一个月才五贯钱的零花钱,只要我们花完了,无论说什么他也不会再给。”
杜沉非想想,这也实在很抠门的,便又忍不住将那二两银子掏出来,道:“兄弟,既然这样,我还是一定要还给你。”
曾易多将杜沉非的手推回,道:“哥哥,你放心,我爹虽然抠门,但我其实还有钱用的。”
杜沉非道:“哦?那你也自己赚钱吗?”
曾易多咧嘴笑道:“我没有自己赚钱,而是从我爹那里骗钱。”
杜沉非皱了皱眉,问道:“骗钱?那你又是怎么骗来的?”
曾易多又打了个“哈哈”,大笑道:“我告诉你啊,我爹爹有一个七彩翡翠算盘,特别珍惜,常常摆在他的桌子上。我跟我姐姐,只要没有钱花的时候,就把我爹的这个算盘偷偷藏起来。他只要不见了这个东西,就会挂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如有看见或拣到七彩翡翠算盘的人,送还便赏钱十贯。’”
杜沉非听了,大笑道:“是不是你和你姐姐,只要没钱花时,就去这么干了?”
曾易多也笑道:“那确实!这个方法,我还是跟我姐姐学的。”
牛犊先道:“你老子看来可真是个大笨蛋,难道就不记得上回是你们姐弟两个偷的了吗?”
曾易多道:“哈哈,我也不知道,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去把这东西还给他,他都会很高兴地给我们钱。然后下次没钱时,再去偷出来。”
杜沉非也觉得挺有意思,道:“真可谓,知父莫如子。”
曾易多道:“应该是‘知父莫如女’,我姐姐比我干的多,隔三四天就干一次的。我还算好的,十来天才去干一次。”
杜沉非笑道:“你和你姐姐都很可爱。”
曾易多道:“而且,我如果没钱的时候,我还可以去找我姑姑要,我姑姑就住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我上次给你的钱,就是从我姑姑那里拿来的。”
牛犊先突然问道:“你姐姐有几岁了?”
曾易多道:“比我大四岁。”
牛犊先指了指杜沉非,盯着曾易多说道:“我看你也很顺溜的,那你姐姐想必做我的嫂子也不错。”
杜沉非笑道:“你这个牛犊子,这是什么逻辑?”
曾易多却听了开怀大笑,向杜沉非说道:“牛犊哥说的对!我看你做我姐夫是挺合适的。哥哥,要不要我把我姐姐介绍给你啊?你们两个去谈爱吧。”
杜沉非笑了笑,他竟然怕自己会脸红,立刻转移了话题,道:“刚刚那张振飞、柳叶平那一伙人,为什么要追你?”
曾易多道:“我是跟他斗画眉,他输给我了。我们先是赌小的,赌注一贯钱,我总是输给他。他见我连连输,便将赌注加到五十两。他说有种的就五十两,我那时就同意了,没想到这次倒赢了他。他就耍赖,转过来说是我骗他。我抓了银子就跑,他们就追来了。”
牛犊先道:“真是个鸭蛋里蹦出的铁公鸡。”
杜沉非拍了拍曾易多的肩头,道:“兄弟,这种人,不是什么好人,我看你以后最好还是少跟他们接触,免得受他牵连。”
曾易多了头,道:“好!我听你的!我也不怎么跟他们来往,只这一回。”
杜沉非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色已晚了,我们回去吧。兄弟,你也早回去,免得伯父伯母牵挂。”
曾易多道:“那下次我可以到哪里来找你们玩?”
杜沉非道:“只在小金桥边,我们常常在那里卖冰水。”
当时,曾易多别了杜沉非与牛犊先,自回家去了。
杜沉非与牛犊先也往虎狼谷方向而来。
太阳落山的时候,天空倒还下起了大雨。
张振飞和柳叶平等人,终于穴道自解,能够自由行动了,但都已淋得像刚从滚水中烫过的鸡。众人一齐来到张振飞家时,已是掌灯时分。
张振飞的家在书院大街,只要走出这条街,就可以来到湘江边,能看到对面江中那被誉为“小蓬莱”的冲积沙洲——橘子州。这橘子州又名“水陆洲”,浮袅袅凌波上,佳景如画。这里盛产南橘,远销江汉。上有名胜水陆寺,有“拱极楼中,五六月间无暑气;潇湘江上,二三更里有渔歌”之名联,至今仍脍炙人口。
张振飞令人取来干净衣裳,众人都换了。这些人因被杜沉非的石子打过,这个时候正好发作,一个个鼻青脸肿,一动即疼痛难忍。
张振飞咬牙切齿地骂个不停,道:“若有机会,哪一天,我一定要活剥了杜沉非与牛犊先这两个狗娘养的玩意。”
柳叶平道:“大哥,我们连连被这两个王八蛋破坏好事,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张振飞叹了口气,道:“没奈何!谁叫我和你武艺低微,手段不济,怎么敌得过他?若打得过他时,只叫他三刀六洞,方泄我恨。如今,不要说这口气得吞下,就是打落牙齿,也只得和血吞。”
柳叶平道:“依大哥说,我们就这样算了,被他见一次打一次,再也休想抬头做人?”
张振飞道:“不这样算了,那依你看来,可有什么好办法?”他略微停顿,目露凶光,握紧了拳头,恶狠狠说道:“只有整死他,才能出我这口恶气。”
柳叶平勉强歪着嘴巴笑道:“你如果想整他,我倒是有一条小计,只是略有些毒,不知道你肯不肯听我的?”
张振飞听了,立刻双眼放光,道:“你不是唤做‘五步蛇’吗?要整倒他,怕什么毒?无毒不丈夫!你如果有什么好计,就快快说来,只整得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方称我意。”
柳叶平笑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几个月前在勾搭‘董记典当行’那个妹子董甜甜时,我嘱咐大哥的事?”
张振飞想了想,却一时想不起来,道:“我是不记得了,是什么话?别卖关子,你且说说。”
柳叶平伸着两个指头,指指,将这件事一一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