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飞喝了一大口酒,叹道:“哎!想我张振飞,家有千万贯资财,不曾想却落到这幅田地。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来要躲着杜沉非,二来还要随时受别人的打吓。”
柳叶平道:“大哥,我们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想脱离光照会,恐怕很难,一是你爹爹根本就不会给你那么多银两,二是白西岩手下高手众多,以我二人的武功,随时都可能丧命在他们的刀下。如今之计,只得尽量去巴结光照会,巴结这白雅楼,才是万全之策。”
张振飞道:“只是想巴结他,也难啊。叫我到哪里去寻出赵水苗来给他。你的那个朋友尹长圣,拖他去寻找,收了我五百两银子,至今也没消息,却叫我们到这个破地方来。”
柳叶平道:“大哥,你放心,我这个朋友尹长圣,势力很大,手下耳目众多,我想他一定能找到线索的。为什么会这么慢?据我猜测,必定是嫌我们给的报酬少了些。依我看,咱们不如再加他五百两。那样,效率就一定会高很多的。大哥,你看如何?”
张振飞道:“你啊!还是不厚道!这么多年,我都把你当作好朋友,好兄弟,你如果缺钱花,你就和我说嘛!完全不必找这样的借口,联合外人来和我玩心机。”
柳叶平连忙分辨道:“大哥!我可绝对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我柳叶平可以发誓,我绝对对你是忠心耿耿毫无二心的,我也绝对不会联合外人来欺骗大哥的。”
张振飞抬了抬手,打断柳叶平的话,道:“好了!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答应你,只要你真有线索,能给我找到赵水苗,带回去献给白雅楼,我就出五百两给你。好不好?我知道你的情况,你也想要娶一房媳妇,买一套房子,买一田产,为以后的幸福着想,这些都很对,我能体谅你!”
柳叶平支吾了一阵,道:“大哥,你实在是误会小弟了。小弟真不是那样的人。这五百两银子,也不会由小弟所得。我看这样吧,我明天再去催一催尹长圣。”
张振飞道:“好吧!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又吃了一阵酒菜。
张振飞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好计,除去杜沉非,他只要活在世上,我毕竟坐立不安啊!”
张振飞刚刚说完这句话,突然听见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传来天震地骇一声,道:“你这两个化生子,除你的老娘,要害我哥哥,老子叫你认得爷爷的铁锤。”
这如雷灌耳的一声喊,却是毛野生发出的,只震得张振飞与柳叶平二人心惊胆裂,就连常晴也吓了一大跳,一不小心连手上筷子都掉在了桌面上。
毛野生“嗖”地站起来,拖着铁锤就要去打张振飞与柳叶平。
这两个人都已经吓呆,竟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毛野生跑的速度却极快,他突然就冲了过来,举起手中大锤,只一锤子,正砸中柳叶平的脑袋,可怜这柳叶平,一颗头就如同被砸烂了的西瓜,红汁四溅。然后立刻就瘫倒在地。
这里的老板贾大福,也如同柳叶平一般,见打死了人,也立刻瘫倒在地。
毛野生见打杀了一个,又直奔张振飞而来。
杜沉非连忙一跃而起,用刀架住了毛野生的铁锤,道:“兄弟,你暂时不要杀他!我还有话要问他?”
毛野生听了,果然将大锤放下,恶狠狠道:“好!你问吧!问完了我再打杀他。”
那张振飞只吓得如摔抗筛糠般抖个不停。
杜沉非走过去,一脚踏在板凳上,抽出刀来,在张振飞的脸上摩擦了三五下,才说道:“我问你话的时候,你一定要老实一。”
张振飞终于了头,又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求求你,你不要杀我。我爹就我这样一个儿子,你如果杀了我,一定会害死我一家人的。求求你,你如果不杀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也一定老实回答你的话。”
杜沉非心中想道:“今天若杀了这人,如见到赵水苗时,也无法和她说个明白,她反倒会以为我杀人灭口,掩盖自己的过错。”便向张振飞冷冷道:“你只要老实回答,我这一次可以不杀你。”
张振飞终于将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勉强镇定情绪,了头。
杜沉非问道:“我问你,上次在潭州,杀死我店中六人的,是谁?”
张振飞道:“是穷流的人,领头的人是阎麻子,其他五个人,我只知道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作伍六郎,一个叫作黎破。另外三个人,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杜沉非听了,收回了架在张振飞脖子上的“烈日乌云刀”,道:“好!你走吧!我今天不杀你。”
张振飞听了这话,真恨不得肩膀上立刻生出一对翅膀来,然后振翅高飞,飞得越远越好。连忙站起身来,一溜烟跑了。
杜沉非从包裹中掏出两锭银子来,交给贾大福,道:“贾老板,你这个地方,想必已经做不成生意了,我这里略有银子,你拿去,再寻个好地方,开一片店铺,养家糊口。”
贾大福见了这么两大锭银,吃惊得已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连忙跳起来,接了银子,道:“好!好!小人多谢公子,小人连夜就走,连夜启程回老家去。”
杜沉非道:“好!”
众人也已无心再吃饭,便一齐回到客栈中来,只等明天天不亮就赶路。
次日天明,海角残星消失,天涯曙色出现。
杜沉非、毛野生、白珠、常晴四个人便离了独山镇,往白烟冲方向而来。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将近白烟冲地界,四个人坐在马上,只见前方好一座凶恶山谷,两边奇峰似狼牙排,密麻麻高耸;谷中怪石如鬼脸露,乱丛丛堆列。谷内树木苍翠,苍翠中间隐着戾气,空中日温风和,温和中又透着杀气。
几人拐过一个弯来,只见前头一辆马车,这一辆马车,是四轮轿厢式绿漆温琼车,穹癃形状的椭圆形车盖,车窗有缕孔网眼,挂着金黄色的稠布帘子。
杜沉非一看到这辆马车,他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很多,也立刻就想起了常晴说过的话。
常晴显然也已经看到了这辆马车,她的神情看起来很奇怪,也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