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又转过头来,瞪着毛野生道:“你明明和他是一路的,你为什么要支持我?”
毛野生道:“因为他刚刚骂我是猪,现在又骂你是狗。别人都说‘猪朋狗友’,所以我支持你。”
龙锦绣突然看着杜沉非,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杜沉非诧异道:“永昌窑啊,一个瓷器厂。”
龙锦绣道:“现在似乎已变成了一个养殖场。”
杜沉非道:“瓷器厂怎么突然会变成养殖场的?”
龙锦绣道:“若不是养殖场,哪里来的这么多鸡、狗、猪?”
杜沉非听了大笑道:“的确有些像了。”
那年轻人却眼珠转了转,又问毛野生道:“很好!你叫我小鬼,你有没有骂我的意思?”
毛野生道:“我没有,我只是叫你‘小鬼’。”
那年轻人道:“好!那我不和你打架。”这话一说完,他的目光就已变得剑一般锋利,直直地盯着龙锦绣。
龙锦绣也在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不会打架,我只会杀人。”
那年轻人道:“好!很好!那今天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
龙锦绣道:“今天,你杀不了我。”
那年轻人道:“那你如果有种,就用你手中的剑来杀了我。”
龙锦绣道:“我突然也不想杀你了。”
那年轻人嘎声道:“为什么?”
龙锦绣道:“因为你还年轻,虽然有二楞子,但是至少还有良知,你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看起来似乎还可以活得再长久一些。”
那年轻人突然就将剑鞘扔在地上,大声道:“我不管你杀不杀我,但是我一定要杀你。”话音停顿,他的剑就已经挥出,银白色的剑身在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银白色光芒。
他的剑却比他的人经验要丰富得多。
只见这道银白色的光芒一闪,就已划到了龙锦绣的胸前。
他的剑真快!用的招式也极其简单干练。
就连杜沉非都吃了一惊。
刚刚还坐着的几个人,立刻全都站了起来。
可是,那年轻人的剑锋却没有刺透龙锦绣的胸膛。
就在他的剑锋仅仅距离龙锦绣胸膛两寸的时候,龙锦绣突然就摸起了桌上的瓷碗,挡在胸前。
这年轻人的剑就“叮”的一声轻响,刺在了龙锦绣手中的碗里。
碗并没有碎。
年轻人突然抽剑退步,风驰电掣一个回身,手中的剑眼看要朝龙锦绣的右腰侧扫来。
龙锦绣的剑也在这一瞬间拔出,来迎年轻人的剑。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的工夫,年轻人的剑反而如游龙般斜斜向上,直取龙锦绣的头颈。
龙锦绣的剑却更快,只见他猛然抬手,以疾如雷电般的速度划过一道银光,手中的剑就突然出现,重重地将年轻人手中的剑击开。
龙锦绣手中长剑登时向前,剑尖就已经到了年轻人恰好转过的胸前。
只见龙锦绣的手腕微动,剑锋却已经在年轻人的胸前划出一道圆弧。
一阵夜风吹过。
年轻人胸前的衣衫上,一小块布片飞起,这年轻人的胸前立刻就露出了一个圆形,露出了他黝黑的肌肤。
衣衫虽然已划破,但是他的胸膛却毫发无伤。
龙锦绣的长剑,又在一瞬间,“当”的一声就已入鞘。
他插剑入鞘的时候,竟然完全都不必用眼睛去看,似乎无论如何,剑都一定得插入属于它的剑鞘。
好快的剑!
好精准的剑!
杜沉非与吕扶花已经不约而同地在鼓掌。
吕扶花更是高声叫“好”。
吕扶花正站在杜沉非的身旁,长叹一口气,看着杜沉非,喃喃道:“这位朋友的剑太快,还好我没有想过要找他打架。”
杜沉非笑道:“你最好不要找他打架,否则……”
吕扶花连忙问道:“否则怎么样?”
杜沉非道:“否则以后你都不会再有打架的机会了。”
吕扶花沉思了半晌,突然拍了拍杜沉非的肩,道:“多谢朋友劝告,这个人十分难以对付,我以后见了他,一定躲得远远的。”
杜沉非道:“不必客气!”
这个长满青春痘的年轻人也吃惊地看了看随风飞起的布片,又瞧了瞧自己的胸前,又望了望龙锦绣手中的长剑。
他似乎很不愿意相信这世上竟然还会有这么令人吃惊的剑法,因为他的脸又已经憋得通红,慢慢地道:“看来你真没有打算要杀我。”
龙锦绣冷冷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年轻人道:“言而有信,书本上说是个好习惯。”
龙锦绣道:“的确是!看来你还是个读过书的人。”
年轻人道:“我也读过《论语》。”他突然咳嗽一声,缓缓吟道:“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龙锦绣笑了笑,道:“很好!多读书是一件好事!”
年轻人道:“不错!书读得多,还可以中状元。我听说这一科的状元叫做时澜,榜眼叫做谢友龙,探花是李孟博。”
杜沉非一听了这话,大吃一惊,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年轻人道:“我不保证是不是真的,但是报纸上就是这么说的。”
杜沉非无意间听了这个消息,真是甘露滋心,醍醐灌顶,大感欣慰,心想这谢先生寒窗苦读,如今高中,也不枉青灯黄卷二十年。真恨不得立刻飞回家中,将这一好消息告诉石萝依。他突然又想起了饶州的那个疯和尚,心想这算命原来也是不靠谱的。
年轻人却对这个并不关心,只是好奇地瞪着龙锦绣,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龙锦绣道:“重剑团,龙锦绣。”
吕扶花和那年轻人显然都吃了一惊,吕扶花眉毛一动,又拍了拍胸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似乎又在庆幸自己没有找眼前的这个人打架。
那年轻人却在死死地盯着龙锦绣,又问道:“你真是重剑团的龙锦绣?”
龙锦绣了头,道:“看起来你似乎也听说过我。”
年轻人却一本正经,又道:“你没骗我?”
龙锦绣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年轻人了头,道:“我原来的名字叫做刘如意,现在别人都叫我做刘三楞。因为他们都说我是个二楞子。”
龙锦绣道:“那别人为什么又要叫你刘三楞?”
刘三楞道:“因为我有时候比二楞子还要楞,所以就是三楞。”
龙锦绣道:“你不是二楞子。”
刘三楞了头,道:“对!我是三楞。”
众人听了这话,哭笑不得。
刘三楞又道:“我在《武林窗》与《无多妙闻》上看过你的很多故事,都是行侠仗义的好事,我很仰慕你。”
龙锦绣听了这话,又皱了皱眉,诧异地问道:“你既然仰慕我,却为什么又助纣为虐,在坑蒙拐骗的金凤宫门下做帮凶?”
刘三楞吃惊地问道:“谁是坑蒙拐骗的人?”
龙锦绣道:“就是你所谓的大姐,我知道她的名字,是不是叫做汤怀好?”
刘三楞又吃了一惊,道:“是啊!难道你也认识她。”
龙锦绣道:“我不但认识她,而且很熟悉。所以,你如果想要做个行侠仗义、俯仰无愧的好汉,我就奉劝你一定要离开你现在的组织,也就是金凤宫。”
刘三楞抓了抓脑袋,喃喃道:“难道他们是在骗我?”
龙锦绣正待开言,吕扶花却突然连声干咳起来,大声道:“三楞,既然是重剑团的龙老大邀三五好友,在这青山绿水间饮酒赏月,我们小辈怎么敢打扰他老人家雅兴。依我看来,天色已经不早,龙老大与谭姑娘以及这两位朋友想必也要休息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吕扶花朝龙锦绣抱了抱拳,突然拉起刘三楞的手,就朝门外走去。却不曾想龙锦绣突然说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