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晓陌死死地瞪着容瑞翰，狠狠地拽着双拳，胸膛因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眼眶周围也泛起了一抹红意。

看到君晓陌微微泛红的眼眶，容瑞翰的心里划过了一抹不忍和慌乱，但他还是强硬地压制了下来，非要逼君晓陌一个答案。

君晓陌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地嘲讽道：“容大哥，我没想到在你的心里，我居然是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人。”

虽然在竭力地压制住心中那股朝着容瑞翰大吼的冲动了，但君晓陌微微发颤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说实话，这样的君晓陌更让人心疼。

君晓陌的回答并不是容瑞翰真正想要的，他知道君晓陌不会不在意他的生死，但他想要知道会在意到什么程度——叶修文失踪的那一年里，君晓陌的表现让他看在眼里，也痛在了心里。

他很想知道，如果失踪的人换做是他的话，君晓陌会表现得那么在意吗？亦或是对于君晓陌来说，他只是生命里一个匆匆的过客，远远都比不上跟君晓陌从小长大的叶修文？

当然，他是不会故意闹出一场“失踪”来鉴定他在君晓陌心里的位置的，那时候的他甚至想着，如果叶修文真的一辈子都回不来了，是不是代表着他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君晓陌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

然而，没等他找寻到答案，君晓陌就“死亡”了，而当君晓陌再次出现时，叶修文也回来了，看着这两个人之间亲昵的气氛，他忽然觉得，或许至始至终，他在君晓陌的生命里都是一个局外人。

在那场似梦非梦的梦境里，君晓陌至始至终都是属于秦凌宇的，没有他的存在，哪怕他最后帮君晓陌和君晓陌腹中的孩子报了仇，他也还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君晓陌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

这一辈子，他总算有机会接触到君晓陌了，还让对方与自己有了交集，只是，对方心里好像一早就被一个叫做“叶修文”的人给占据了，他还是迟了一步。

既然注定是这个结果，为什么又要让他一次又一次地遇上君晓陌，是让他无数次地看着君晓陌和别人在一起，而他只能站在远处默默地祝福吗？

容瑞翰不是叶修文，他做不到隐忍着自己内心的感情，心甘情愿地做着那个无怨无悔地付出的“大师兄”，对于他来说，得不到的话，还不如彻底地舍去，让一切从头来过。

如果说梦境里的他已经活了一辈子，那从上一辈子到这一辈子，他花在君晓陌身上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多得他都要怀疑那个喜欢着君晓陌的人到底是不是杀伐果决的自己了。

所以，他累了。他想要逼君晓陌说出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彻底死心，又或者继续追逐的答案。

然而，看君晓陌现在的样子，恐怕连他苦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都还不清楚吧？这个丫头一碰上感情的事情就特别地迟钝。

容瑞翰抿着双唇，嘴里发苦，神态却是淡淡的，淡淡地看着君晓陌，眼里映着君晓陌眼眶发红的样子，强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叶修文既是局外人，也是局内人——他不知道自己失踪的那些日子里，君晓陌和容瑞翰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君晓陌和容瑞翰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交集，因此，他算是“局外人”一个。

只是，在这场感情的交战中，他也是君晓陌的追求者之一，甚至已经和君晓陌两情相悦了，因此，容瑞翰和君晓陌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会让他心有芥蒂，这时候，他又算是“局内人”。

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另一半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但在叶修文的心里，君晓陌既是他喜欢的人，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

他已经习惯宠着对方了，这几乎是刻进了潜意识里的一种责任。

既然非要有一个人退一步，那在这次短暂的交锋之中，恐怕首先退让的就只能是他了。

叶修文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君晓陌的身边，抬起手掌，轻轻地捂住了她的眼睛，说道：“好了，别生气了，容兄弟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谁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走入危险之中呢，对吗？”

叶修文这句话虽然是对君晓陌说的，清冷的视线却是落在了容瑞翰的身上。

他的目光里含上了几分威胁之意——言下之意，你尽可以继续试试让晓陌不开心，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叶修文言语里的“朋友”两个字让容瑞翰觉得分外地刺耳，虽然这是事实，但经由叶修文说出来，总是有几分落了下乘的意味。

如果他是君晓陌的“朋友”而已，那叶修文呢？也是“师兄”而已吗？

容瑞翰努力忽视掉内心的挣扎，沉默片刻后，视线还是回落到了君晓陌的身上。

君晓陌没有拿下叶修文遮着她双眼的手，所以，容瑞翰看不到她的眼神，也读不出她的表情。

然而，莫名地，容瑞翰能够感觉到君晓陌非常地伤心。

紧握着的拳头缓缓地松开，容瑞翰本来筑得牢固的心墙也终究还是崩了一个角——还是心软了哪……

容瑞翰轻叹一口气，沉声说道：“好了，有什么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出去，光就你们这几个主力来对付向谷晴那一帮人，也没那么容易取胜。”

容瑞翰勉强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留下来的借口，而叶修文轻捂着君晓陌的手掌也终于放了下来。

叶修文放得猝不及防，君晓陌呼吸一紧，本来想要继续让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却是眼前一亮，周围的景物还是再次跃入了眼里。

只是，这些景物都有点模糊，而其他人也看到了君晓陌那溢满了泪水的双眼以及通红的眼眶。

“晓陌，你……你哭了？”容瑞翰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恐怕太过分了，否则的话，一向坚强的君晓陌不会就这样掉了泪珠子。

容瑞翰上一次看到君晓陌哭，还是为了叶修文呢。

“不关你的事！”君晓陌愤愤地瞪着容瑞翰骂道，眼泪再也撑不住重量，从眼眶里掉了下来，渗入到了泥土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信任的人身边就特别容易脆弱的原因，本来都没什么泪意的君晓陌在叶修文捂住了她眼睛的一瞬间，眼泪就忍不住从眼里冒出来了。

她本来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为了这种事情而哭，特别是那个该死的惹哭自己的容瑞翰！

然而，叶修文猝不及防地放下了手掌，让她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以至于还是丢脸了一把。

容瑞翰大步上前了一步，一把将君晓陌揽进了怀里，拍着她的背部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容大哥过分了，对不起……”

叶修文眼眸里划过了一抹复杂，抿了一下唇角后，还是把即将伸出的手放了下来。

君晓陌没有回答容瑞翰，被容瑞翰这么一安慰，她的眼泪居然掉得更凶了。

其实，她也不想掉得那么厉害的，但她就是关不住自己的泪夹子，莫名就觉得自己心里很委屈，像堵住了什么似的，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出口。

容瑞翰感受着衣襟上的湿意，心里充满了无奈、柔软、酸涩的情绪。

或许，他在前前世是欠了君晓陌的吧，才会在上一辈子和这一辈子都被对方给牵得死死的，想逃也很难逃得了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容瑞翰默默地想道。

等到君晓陌好像哭得差不多之后，容瑞翰把她推开了一些距离，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晓陌，容大哥现在不想逼你，而且也答应和你们一起出去。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我会给你时间想明白，到时候，我再决定是走还是留，好吗？”

君晓陌困惑地看着他，想了想，不是很理解容瑞翰要她“想明白”些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容瑞翰无奈地笑了笑，拍拍她的头，说道：“不是说要带着我们一起出去吗？阵法还没有修改完吧？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哦！是的呢！”君晓陌急忙擦了擦眼睛，顶着一双肿得像核桃的大眼睛，又转身跑回了阵眼中心。

看着君晓陌再次沉浸在了阵法之中，容瑞翰冷淡的视线扫了一眼叶修文，恰好也与叶修文的对上了。

叶修文的视线也不见得有多么地友好，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而在君晓陌的心里，他们都很重要的话，恐怕两人都得先打一场了。

你给我等着，这次惹哭晓陌的帐，我给你慢慢算——这是叶修文眼神里的含义。

好啊，以后晓陌抛弃了你选择了我，你最好也不要死皮赖脸地继续扯着她——容瑞翰挑挑眉毛，算是接受了叶修文的这一份“战书”。

凛天峰围观的弟子们默默地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心里想道：好强悍的威压，晓陌师妹的“桃花”真是一朵比一朵的强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