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转头,正看见密苏里和一个不认识的断手男人,男人实力微弱得可笑,如果没有密苏里的保护,恐怕他呼吸一口这里的空气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不过三人脸上没有半分轻视。
公平来讲,以这三人的尊容,想表现出轻视得先整形。
他们恭敬向密苏里问好之后,章鱼头女人急道:"大王已经鏖战了三十年,密苏里大人,她急需您替她一下。"
"不急,"密苏里摆摆手,对目露疑惑的陆离道:"地狱每个地方时间流速不等,这个地方的时间流速是地球的差不多千倍。"
陆离当然知道这一点,他问道:"关键在于,为什么俾斯麦一定要守在这里?"
这个世界不过是茫茫十八层地狱岩浆海上的气泡一粒,比起整座地狱宛若微尘,而邪魔自地狱岩浆中化生,哪怕每秒杀它京兆头,也根本杀之不尽。
"这件事以后再细说,"密苏里揉着下巴,雀跃道:"我刚刚才想到,你要是想提升实力,可以直接杀这里的怪物来'升级';,我去帮你抓几头大的来。"
陆离目光在俾斯麦三个属下脸上身上扫过,"代价不小吧?"
密苏里信誓旦旦,"完全可以抵御的,少少杀上一点不碍事,像我和俾斯麦都在这下面杀了差不多万年的怪物,一样能扛得住没有畸变。"
陆离心说你身体倒没有畸变,不过心理上恐怕出毛病了,不然也不会搞出那种要毁灭世界的计划。
真让密苏里把地球和十八层地狱打通,啧,人间界怕不是直接要走向沦亡。
至于'杀怪升级';,这却是地狱的天道了。
陆离仰头看着天穹流星雨般的陨火,心中慨叹。
仙天、人间、深渊三界,每界天道截然不同。
人间界天道如水奔流,要形容人间正道,莫过于这句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天行有常,所以修行者可以通过把握天道的奥妙以求超脱;大地覆载万物,这个大地和天道一样是玄虚的概念,代表整个人间界有'大地';这么一个安忍不动的基石。
深渊则不同。
深渊天道侵掠如火,作为直观表现,只要在深渊杀死深渊天道所化的生灵,就能夺得它包括灵魂所在的一切力量,***的弱肉强食。
但作为负面影响,就是要承受深渊天道的扭曲,产生畸变。
而深渊没有底,没有'大地';这个概念,一切道律无以承托、无处安放,哪怕神仙圣佛也不能在这里立道演法,永不能净空地狱。
这就是地狱道。
陆离心说按俾斯麦手下这种畸变程度,如果不是有游仙枕的力量周护,他们早就心智迷乱成为深渊的眷属。
所以密苏里让他杀怪升级,他是拒绝的。
"能叫俾斯麦回来吗,我有事需要她帮忙。"
"我去吧,"章鱼头的女人笑嘻嘻把玩着肩上卷来卷去的触手,"我跑得快。"
肥如肉山,用不知多少件衣服的布料才制成一件长袍裹在身上的女人摇头,"还是我去,你可能被大王打死,我多少能扛几下。"
打死,这是什么鬼?
陆离疑惑看向密苏里。
"大概是怪物杀得太多,那家伙脑子有点问题了。"
密苏里顺嘴解释一句就闪人,她急着去取出勋章,找回封印的记忆。
这边痴肥女人挪着小山一样高壮的身体,蹭到悬崖边,短手里伸出一根魔杖,头也不回问:"对了,客人你怎么称呼?"
"陆离,俾斯麦的提督。"
痴肥女人僵住了,她缓缓转过脑袋--这对她的肉身是一个很大挑战,圆溜溜的蓝眼珠直勾勾盯着陆离,确认道:"大王的...提督?"
旁边两人的气势也完全变化,几乎是毫不遮掩自己的敌意,朝陆离压迫下来。
现在陆离可以确认了,这三人都是圣域,而且在圣域中恐怕也不弱。
幸好有密苏里留下的力量保护,三个圣域敌意再重,也只能给陆离造成一些精神上的压迫,这对他来说简直云淡风轻。
他夷然无惧,"没错,我来找她了。"
凝视陆离良久,痴肥女人轻轻点头,"这么多年...你最好明白你都做了什么。"
她魔杖一压一勾,终身跳下山崖,化作重重虚影往俾斯麦的所在'闪现';。
陆离没话找话,"她为什么要做到那么麻烦?"
"你最好闭嘴,在这个鬼地方,我不是随时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章鱼脑袋的女人冲着陆离的脖子比划了一下锋利手钩,脑袋上垂下的八条触手卷动不休,吸盘朝陆离展露细密獠牙。
陆离耸肩,不说话了。
...
"玛莉莲来找我?她想找死吗!混蛋!"
有着猫耳状银灰短发的女人一声怒喝。
她坐在科技感满满的机械轮椅上,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染满了污血,变成板结的紫黑色。
一只斜戴着战术目镜的红眼黑猫在向她报告。
黑猫严格来说也不全黑,嘴巴部分和四只脚爪都是白色,如果说得文艺一点,可以把它叫做乌云踏雪。
但没有哪只猫会像这只黑猫一样染上满身的血--整只猫都像是从血海里泡出来的,那猩红的眼睛让人望之胆寒。
顺手料理掉一只邪魔大君,俾斯麦怒道:"奥斯卡,你去拦住她,要是说不出找我的因由,你就把她扔到地底熔岩里面去,给她减肥!"
黑猫奥斯卡严肃喵喵一声,人立而起,身化黑光闪出地狱邪魔的万千重围。
俾斯麦操纵轮椅飞在天空,但数以亿万的地狱邪魔同样飞天,她就像是一盏路灯,吸引过来的飞虫完全将她的光芒遮蔽。
八方上下,视野全被怪物堆积,一道光束炮过去,就如电流枪冲过飞虫群,****的地狱邪魔在焦糊的灼烧味道中摔落,在地上铺上厚厚一层。
击杀邪魔露出的空当眨眼间被更多的邪魔挤满,好似永无休止。
俾斯麦狂呼着在包围中冲杀,狂笑震天,不像是亿万邪魔围攻她,倒像是她一个人单挑整座世界的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