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帕特里克凑趣,"都能重生了,现在拥有的一切自然都可以抛弃,也就是说任何代价都行,哪怕世界毁灭都在所不惜,这题简直弱智。"
长东却不大同意,摇头,"有些事情早已注定,重来一次,未必能了无遗憾。"
树精等着陆离的答案。
如果能重生,是不是一切悲剧都可以改变?一切遗憾都能被抹消?
有些可以,有些恐怕不能。
譬如曾经深深爱过的人,深深爱上了别人,哪怕重生到过去夺得她的青睐,和她终成眷属。但在内心里,你知道有另外一条时间线,那条时间线里她躺在别人床上,她在别人的怀里婉转承欢,她爱上的是另外一个人。
哪怕这件事只埋在你一个人心里。
人不能欺骗自己,但人又最喜欢自欺欺人。
陆离摇摇头,道,"人生若是无悔,那该多无趣啊。"
帕特里克嗤笑着摇头。
树精嘴里咂摸几下,缓缓点头,
"馆长回来了,你跟我来。"
企业附耳对陆离道:"里面的人至少圣域!"
帕特里克在旁边听得清楚,眼睛一眯,退后三步,不知在思量什么。
"我进去就行了,"陆离注意到企业脸上担忧的表情,无奈,"让你的小妖精跟着我好吧。"
企业接受了这个提议,小妖精分享了她的力量,也是圣域级的存在。
就算里面的圣域想对陆离不利,两只小妖精也足以护住陆离,拖延一二。
树精静静等着陆离把两只小妖精放在肩头,这才引他往侧门走去。
...
"你先在这里等待。"
听到陡然响起的话语声,波特曼精神一振。
她遭到石化,被关在这个柜子里,根据她的观察和探听,她发现自己应该是在一家小店的杂货间,或许是古董店。
一墙之隔的隔壁有顾客走来走去,对着手中的物品估价商谈。
波特曼疯狂想向外面的人求救,但她做不到。
不仅是因为石化,更是因为这柜子别有乾坤,是一件自成空间的奇物。
现在有人走进杂物间,让波特曼心中微微生起希望。
无论如何,她也是110级的舰娘,哪怕被密苏里制服,在此处境下,也不是毫无办法。
她努力放射出感知,丝丝缕缕艰难穿过柜子的缝隙,往外爬去。
陆离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这里面杂乱摆着很多展览品,他一眼就看见他想要的那只冕花螳。
螳螂歪着脑袋,静静和陆离对视。
这只冕花螳有着白粉色的漂亮身躯,体长约七厘米,尾部高高翘起,像极了一朵粉粉的兰花。
不过不能被外表迷惑,这只冕花螳看体型是雌性,因为雄性往往只有两三厘米长,而雌性螳螂是非常残忍的掠食者。
就算是和她交配的雄性螳螂,如果没有在交配后及时离开,很可能都被雌螳螂吞吃掉。
微微绕过一个角度,陆离看到了被冕花螳前肢挡住的上腹部。
他松了一口气。
在冕花螳上腹部,正有一朵极微小的桃花印记。
这证明陆离没找错。
...
里间,树精正躬身和扶手椅中的女子报告。
"他说,人生若是无悔,那该多无趣啊。"
"嘿..."
女子嘿然一声,不置可否。
她抬头看着树精,眯眼问:"露丝,你也想劝阻我?"
叫做露丝的树精深深垂下头,"我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
女子唔了一声,"馆里的展览品卖得怎么样?"
树精摇头,"没卖出太多。"
"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吧,今天必须闭馆,露丝,剩下所有展览品,都送给你了。"
"您一定要走到那一步吗?为了一个离开那么多年,连相貌都模糊的提督?"
"你不懂的,露丝,哪怕你向那么多人请教过什么是人生,你终究不会懂的。"
树精认真道:"可是您会死,死无葬身之地,全世界的人都会起来攻击你。"
"说什么傻话呢,舰娘死掉就变成泡沫,哪里需要葬身之地,"女子被逗乐了,摆摆手,"去处理博物馆的事情,今天是个大日子,你收拾好手尾,就走吧,走的远远儿的,最好离开地球,到别处把博物馆开起来。"
沉默,
片刻后,树精一字一顿道:"我会陪着您,一直见证您的谢幕。"
女子皱起眉头,不满地瞪着树精。
这是树精第一次违抗她的命令。
良久,女子才道:"你想跟着,那就跟着吧,你这个木头脑袋,可惜了我满屋子的珍宝。"
树精轻笑一声,转身出门。
"对了,"女子在身后道,"那人题答得不错,螳螂,送他了。"
"是,主人。"
...
树精推门出来,陆离目光穿过未关闭的门缝,正看到一朵凋残的白花。
他的表情一滞。
这花他昨天才见过,博物馆的馆长,原来就是昨天黄昏时他只见到背影的那个女人。
"馆长让我把这只螳螂送给你,"树精补充道,"不收钱。"
它去寻来一个小盒子,将冕花螳装在盒子里。
螳螂一动不动,树精对它有生命位阶上的压制。
陆离把小盒子收到口袋,有些魂不守舍,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求见馆长一面?"
树精正要领陆离出去,闻言停下动作,深深盯着陆离,像是要看穿他的大脑。
陆离肩头的两只小妖精满脸戒备,她们感受到了敌意。
"我去请示。"
树精转身就要往内间走。
便在这时,陆离身躯一震。
有什么东西,像是无形的笔触,正在他背部描画。
而两只小妖精、外面的企业、内间的圣域以及面前的树精,全都没有反应。
笔触轨迹,是一个个字符,暗中那人画得很快,几乎是连笔而成,一挥而就。
'武馆街找三九武馆,告诉馆主,必须在首映前阻止密苏里的阴谋,这关系到全世界的安全!';
树精察觉到陆离身体的僵硬,看过来,"怎么了?"
"忽然想起有要事在身,不能拜访馆长,"
陆离强撑着道:"我改日再来。"
"那还真是可惜,马上我们博物馆就要闭馆,以后再也不开。"
"有缘自会再见,请待我谢过馆长赠礼,告辞。"
说完这句,陆离转身就要出门。
视线扫过墙角的柜子,他的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