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妍性情坚韧,如同扎根石缝的蒲草,不管环境如何恶劣,都要找出一条生路。
翻过刹那山,来到菖蒲镇,荆红妍一步步走到今天,全凭超过须眉男儿的意志。
这段时间,荆红妍苦苦钻研绣工,但是见到唐楼炫技的瞬间,内心轰然崩塌。
这块布料虽然是下角料,却非常珍贵,是防御道袍用的,缝制起来非常困难。
唐楼笑着摇头,“只是小把戏而已,我告诉你,你也能做到。”
荆红妍将信将疑,捏住绣针,按照唐楼的指点,尝试着变换劲力,扑哧轻响,绣针竟轻松刺入,虽然没有当场刺穿,却已经超过先前。
“别急,慢慢调整劲力。”
荆红妍依法施为,绣针如穿薄纸,瞬间刺穿布料,
紧接着,荆红妍运针来回穿刺,起初颇显生涩,但是几针下去,渐渐熟悉劲力变化,动作变得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
一行阵脚出现,虽然比不上唐楼,但已经是荆红妍最好的成绩,只需要继续联系,肯定能更上层楼。
荆红妍内心狂喜,没有人比她明白,唐楼对他的帮助意义有多重大。
能流畅在布料上绣线,已经达成道袍师的基础技能,可以绣出更加复杂的阵法。
“修竹道友,你帮我大忙了。”
荆红妍想要感谢唐楼,回想自己当前状况,不由得黯然,随即豪气说道,“修竹道友,等我成了道袍师,缝制的第一件道袍,就给你贴身打造。”
唐楼哈哈大笑,“那我就等你,等你将来成为知名的道袍师,比……苏大师更加出名。”
唐楼不了解灵绣坊情况,只从丹连城发放的道袍上,知道还有苏大师这个人。
没想到荆红妍听到这个名字,连连摇头,“苏大师技艺精湛,我再过二十年,也追不上她一根指头。”
唐楼还要开口,却听得门外脚步嘈杂,如同暴雨急促,显然大批不速之客到来。
哐当,大门被踹开,十几个人破门而入,却挤不进狭小的石屋内,朝着里面怒喝。
荆红妍脸色变了,看着带头者,神情愤怒,“林主事,你平日刁难我也罢了,今天擅闯我的住所,我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绣工,却要你给个交代。”
林主事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面相刻薄,笑起来双眉吊起,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荆红妍,你素来不规矩,平日我抓不到你的把柄,现在有人举报,你偷工坊的布料针线。”
荆红妍辩解道,“我没偷,针线只是借用,明天就带回工坊,而这块布只是下角料。”
林主事呵呵冷笑,抓住布料晃了晃,“这块布一尺十个灵方,这么大一块,够你大半月工钱,还说不是偷?”
荆红妍心知,对方要借题发挥,干脆说道,“那好,就当我买下这块布料,你可以从我当月工钱扣除。”
林主事冷笑道,“慢来,你的帐要一笔笔算清楚。”
接着,林主事提起针线,“绣针是法器,工坊登记造册,严令禁止带出,你怎么解释?”
工坊的女修们,经常将绣针带回,闲时练习绣工,已成潜规则,正所谓民不告官不究。
如今林主事抓住这点,竟是要给荆红妍扣上偷窃法器的罪名。
荆红妍心头雪亮,“林主事,不知我怎么得罪你,你要如此整治我。好,我认栽,针线没有带出灵绣坊,我最多是工后夹带,不算偷窃。”
林主事嘿然冷笑,“若然如此,那也罢了,可是你竟然**无耻,带野男人回来奸宿,败坏灵绣坊的名声,单凭这一点,乱针刺死也不为过。”
荆红妍见她瞥着唐楼,脸色刷涨红,“姓林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修竹道友和我清清白白,没你说的那么肮脏!”
林主事哈哈大笑,“小骚蹄子,你本就不是安生的货,如今按捺不住淫行,暴露出下贱本性。我身为工坊主事,必须清理门户,整肃风纪。”
说罢,林主事朝着身后下令,“来呀,给我抓住荆红妍和她的野男人。”
几个短促的应声响起,林主事竟带来修士助阵。
两个修士闯入门中,分别伸手捉唐楼和荆红妍的胳膊。
唐楼手指轻弹,“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做什么?”
修士感到掌心一麻,热流顺着掌心,快速流到全身,竟震得二人倒飞出屋外。
林主事就在后面,眼见两团黑影飞来,竟躲闪不及,被撞得一个趔趄,微胖身躯在地上滚动起来。
“好大胆子,你们奸情败露,竟然行凶打人,来人哪,快发火信,叫守卫来捉人。”林主事站起身,却是灰头土脸气急败坏。
荆红妍愧疚望着唐楼,“抱歉,修竹道友,连累你了。”
唐楼淡淡说道,“小事而已,你在这里过得不太如意嘛?”
荆红妍微笑,“再难的环境,我也待过;再丑恶的人,我也遇过。”
林主事见二人谈笑自若,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气得直跳脚,“太不要脸了!”
这时,一人闲庭信步,走到附近,皱眉问道,“何事大声喧哗?”
林主事见到那人,急忙上前几步,跪在地上,“戚上师,坊内绣工偷盗绣针布料,勾引野男人奸宿,我带人过来抓捕,这对狗男女竟然出手上人。”
戚上师夜班兴起,出来散步,竟遇到这般狗血的事情,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你们看着办吧!”
“慢着!”
戚上师回头,见到发话的少年,看他的目光中,没有旁人的崇敬和畏惧,反而是平等的含义。
戚上师是灵绣坊的炼师之一,平日地位尊崇,无人敢这么看他。
“你不是灵绣坊的人?”戚上师问道。
林主事目光恶毒,看着唐楼说道,“上师,他就是那个野男人。”
唐楼伸手入怀,取出一根玉坠,“丹连城,七品丹师修竹,前来拜访故友,却见识到灵绣坊的排场,当真是大开眼界。”
戚上师打量唐楼一番,然后再看玉坠吊坠,终于确认唐楼的身份。
然后,戚上师转身,轻笑望着林主事,“林主事,你这回麻烦大了,请苏大师出面吧!”
绣工坊平时管理,是林主事做主,但真正的总管却是苏大师,等同于木又荣在炼丹房的地位。
戚上师这句话,让林主事双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