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之后。
康王朝永和小县城外,秀美的丽水河畔,一个端庄清秀的少妇安静地坐在河边,视线虽然紧紧锁在河里遨游的小小身姿之上,思绪却已不知飘浮到何方。
秋后的艳阳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射着她白净细腻略显丰润的脸庞,使得一抹淡淡的红晕在她脸上浮现,看她一身上好的着装,显而易见,她不是普通的妇人,手里一块金黄的小牌在阳光的折射下,不时会闪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刺得她双眼生疼生疼。
多年之后,再踏上这片有爱有恨的故乡,以为已经淡忘的回忆竟然就象昨日之事,全一窝蜂的齐集在她心头。
在爱人的精心照顾之下,她用了三年时间才将完全碎裂的心修补在一起,恢复成一个正常人,又在生育了心爱的女儿之后,终于开始重新有爱,有泪,有欢笑。
她就是在楚天狂的视野中已消失八年之久的……。骆清焉。
她怎样离开,又怎样被送到沙甸,都是在她大脑清醒之后,从秀茵口中得知。
秀茵告诉她,当德妃说要救她时,她真吓了一跳,自从那天她在宫门看到骆清焉被楚天狂相拥而去后,已经对皇上宠爱她一事深信不疑。
尽管宫里后来到处传播皇后大闹七彩宫,骆清焉气病的消息,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可那天下午德妃突然支开所有人,独独对她说,要救骆清焉出宫,而且样子很坚决,当时,她确实被吓得魂飞魄散,要知若是事情败漏,可会招来杀头大祸啊。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一向对什么事都无所谓,都淡然处之的德妃竟突然跪在她面前,求她帮忙,说这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希望她一定帮忙,而且允诺她,一定不会有危险,宫外一直有人在等着接应,只要她能带着骆清焉走出宫门就万事大吉。
秀茵是孤女,没有过多担忧,而她又跟骆清焉是旧识,并且是个热心肠,德妃挑她来帮忙,大约早将这些了解得一清二楚,德妃做为主子,在罗秀茵面前一直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今突然这么不惜脸面,对她一个小小婢女低三下四的苦苦哀求,罗秀茵大脑一热,便答允下来。
德妃很详细的跟她研究了种种可能出现的意外,才在天色落黑之后来到七彩宫,来之前,德妃已打听好,皇上独自在御膳房饮酒,暂时不会来,只要罗秀茵带骆清焉离开时,不在七彩宫被人揭穿,其他都不应该有太大问题,因为谁都知道骆清焉手中有一张至高无尚,如君亲临的金牌。
一切果如她所料,在被宫门的侍卫盘查时,那张金牌真的发挥了无尚威力,罗秀茵按捺着砰砰急跳的心,故做平静地扶着骆清焉踏出宫门,一等被门外接应的人拉上马车,就手脚一软,瘫在了车上。多年之后,她每每想起那一幕,都依然有压制不住的紧张。
至于德妃为何要舍命救骆清焉。罗秀茵一直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卓俊也总是一笑而过。
直到他们的小女儿出生之后,卓俊才将实情合盘托出,原来,德妃竟是沙甸安插在康王朝的密探,她并非什么楚家后人,而是一个被沙甸占领的小部落的首领之女。
当时镇北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正托沙甸帮他寻觅一个姿色家世皆上乘,还是处子之身的少女,沙甸经过暗中调查,才得知镇北王是要以这名少女,通过过继给一位本家,然后达到献给太子的目的。
沙甸出于本国利益,以那名部落首领之女家族几十口性命相胁,要她对镇北王假称是沙甸公主。镇北王没有起疑,便将她过继在楚家。过继后,她的名字叫楚淑媛,但嫁给楚天狂之后,楚天狂不喜欢她与自己同姓,亲自为她更改为秦姓。
镇北王将她献给楚天狂,有两重用意,一是可以减轻表妹在后宫的争宠力量,二是如果表妹一旦失宠,可以用这个女人毒害楚天狂。
骆清焉经历了那么事波折,但听了卓俊的诉说,依然有着震惊,还有不解“早些让德妃毒了楚天狂,不就省却很多麻烦了么?”
卓俊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事情若象你想的那样简单就好了,先是镇北王为了他表妹不许,再则楚天狂对秦淑媛非常冷淡,很少宠幸她,而且楚天狂很谨慎,除了御膳房的膳食,他一概不用,所以一拖再拖,耳鲁山事件,也纯是凑巧。
那天,秦淑媛突然有些不舒服,她宫女去太医苑时拿药时,途经御书房,正好听到你跟吕良蓉的对话,无意之中告知了秦淑媛,她立刻便将消息传了出来。入宫几年,她只办了这么一件事,真是机会难得,可惜,就那样,也被那家伙逃脱了,也许是他命不该绝。”
“德妃怎么传出的消息,宫里竟然没查到她身上?”骆清焉有些好奇。
“这可是机密,不能告诉你,我再怎么疼你,也不能将沙甸的机密泄露哦”对这件事,卓俊很慎重,立场也很坚决。
骆清焉无所谓的一笑,转了放题“这次我在宫中也是德妃传出的消息吗?”骆清焉对以后的事态发展已猜出一些。
“是,不然,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在那儿,当和图带着我父母跟你娘亲和小语她们一起赶回时,你的信真让我难过得要死,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和图没象你要求的那样,只接我的父母而来,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顾念你娘亲找来沙甸,不料,秦淑媛一纸快信,将我的梦顿时击得粉碎,而且她在信中说……,你不日将择婚,我更痛不欲生。
还是语焉一直顾念我对你的深情,执意要入宫见你,为我问个清楚,我也想再见你最后一面,便跟她一同而来,谁知,当我们跟秦淑媛联系上之后,她竟说你又跟姓楚的闹翻了,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命令她将你救出,并答应她回去之后,便将她的族人全部释放,不然,就一个不留全部杀光,我跟语焉在宫外等了一天一夜,急得还以为那女人不敢冒险,却终于盼到了你的身影,可你当时那副样子,真把我给吓死了,幸好,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卓俊诉说过往时,依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惶恐。
“那你依约,放了德妃的族人吗?你没经过沙甸王的允许,他没责罚你吗?”对死去的人骆清焉已不再关心。
“傻瓜,你以为你夫君就那么笨啊,那个女人本来已没多大用处,而我们还一直白白为她养活几十口人,沙甸王早就不耐烦了,要你说,在沙甸王心目中,她跟我相比,郭重郭轻?我们一回来,便将那些人全部放了”
“太复杂,不说了”骆清焉抚着女儿娇嫩的小脸,心里一片平静,自此,她只想好好做一个简单的女人,一个慈爱的娘亲。
骆清焉被救出没多久,语焉跟林志昙一家也全部迁至沙甸,因为有卓俊做后盾,林家的生意比在康王朝时兴隆百倍。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着小女儿一天天长大,每每看到她骑在卓俊的脖子上,幸福得象一只欢快的小鸟,她就会想起永和爹爹孤独的灵枢,内心就会升起一股深深歉疚,多年了,爹爹坟头连一片纸也未燃过,九泉之下的爹爹该是多么凄凉啊!
卓俊了解到她的心事,为了排解她的忧虑,终于在她爹爹去世十年之际,决定让她将她爹的骨阖带回沙甸。
一同前来的有语焉和林志昙,还有骆清焉刚过五岁生日的小女儿卓一平,为了给女儿起名字,卓俊有始以来,第一次跟骆清焉红了脸,非说这个名字太普通,一点也不配女儿郡主的身份,但骆清焉执意不变,她不图女儿大富大贵,只求女儿一生平安,一世平安。
本来卓俊也要一同来的,但,沙甸国边塞突然有外敌入侵,他临时被派往边塞平乱。
对他的出征,骆清焉很担忧,本想暂缓回乡之程,但卓俊告诉她,如她不在沙甸,自己会更无牵无挂的杀敌。
骆清焉一行入乡已近一个月,她带领女儿踏遍了永和与沧和的大街小巷,告诉小女儿,这两处地方都是娘亲曾经生长过的地方,并将一直没有变卖的豪华大宅,指给女儿,面对女儿淡然的目光,她暗自感叹,若不是亲身经历,即使是骨脉情深,也是体会不到那曾经的艰辛和痛楚。
大宅之旁,施家低矮的小屋,破烂不堪,而朱家早已物是人非。
临走之际,从施家小门里走出一个病态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褴褛的衣衫,若不是语焉认出是施大婆,骆清焉真不敢将之与脑海中那个总是花枝招展的女人联在一起。
见到她这副模样,骆清焉再无一丝恨意,虽然事情的起因,与她有着莫大干系,她已落得如此下场,活着或许比死去还要痛苦,再恨她还有什么意义呢?
姐妹俩到永和之后,本来带着满腔去探望两个老娘舅,却得知,均已在几年前先后故去,至此,在这片熟悉的故乡,她们再没有一丝留恋。
今天,是她们留在永和的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就将快马加鞭赶回沙甸,昨晚,女儿跟骆清焉念叨了一晚,说是想念爹爹了,而骆清焉也有些惦念卓俊的安危,近十年的朝夕相处,对卓俊,她即使没有爱情,也早已有了难以割舍的亲情。
“娘亲……。看我……。”小小人儿从水中跃出水面,扬着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胳膊,冲着娘亲挥手,清澈的河水在她粉白的小脸和胳膊上四处飞溅,衬托得她就象美丽的小天使。
这一幕,落在暗处一双眼眸中,瞬间便搅起尘封多年的痛楚,多熟悉的一幕,又是多么难忘的一幕啊!
“宝贝……上来吧,咱们该走了”骆清焉被女儿打断思绪,站起身,迷蒙的双眼已恢复了清明。
“娘亲……。是要回家找爹爹吗?”孩子很听话,一边向河边游来,一边扬着稚气的小脸,奶声奶气的问。
“嗯,小宝贝不是想爹爹了吗?明儿一早咱们就回家,好不好?”骆清焉疼爱的望着已游到河边的女儿,弯腰将她从水中抱出,湿漉漉的水滴顿时将她胸前的衣襟打湿一片。
小女孩挣扎着从骆清焉怀中跳落地面,一面熟练地拿棉巾擦拭身上的水珠,一边板着脸象个小大人一样训导骆清焉“娘亲,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要等妞妞擦干身子才能抱的,等妞妞再大一些,教娘亲游水好吗?”
骆清焉眸子一暗,脑中猛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断,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娘亲很怕水的,不要学,你跟爹爹会就够了,乖啊,快点吧,你姨娘要等急了”
“咦,你这位伯伯好奇怪哦,干嘛一直盯着我娘亲啊”小女孩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突然两眼盯着骆清焉身后,出言质问。
骆清焉一门心思全在女儿心上,哪里有闲情注意其他,听到女儿的质问,下意识的转回头,一眼便认出身后那副颜容,只觉脑袋里哄的一声,顿觉时光停滞,岁月倒流,大脑一片空白。
“好久不见,你……。胖了”楚天狂背负双手,定定地站在她们身后,干净从容的面容,就象从不曾有过一丝改变。
骆清焉就象没听到他的问话,只是那么失神地凝视着这张让她爱过恨过却又无法忘记的熟悉颜容。
“娘亲,伯伯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好没礼貌哦~”
骆清焉的小女儿忽然夹在两人中间。
女儿的叫喊,令骆清焉猛然清醒,这是怎么了?一切都已过去,不管好的坏的,爱的恨的,总之,一切都已过去。
“是啊,好久不见,你倒风彩依旧,不减当年”骆清焉调整好心态,笑得自然随和,就是面对一个多年的好友,她不想当着女儿的面,有什么异常。
“娘亲,伯伯是你的朋友吗?”小姑娘被卓俊娇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是啊,我跟你娘亲曾经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楚天狂弯下腰,拉着小女孩肉呼呼的小手,意味深长的回答。
“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不要……。胡言”做娘的对孩子的爱和保护总是与生俱来。
楚天狂站起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一丝不悦,脸上风轻云淡,声音也轻飘飘的“放心,我说过,再不会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也许你已忘记,但我从不曾遗忘”
骆清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楚,没有接腔。
“此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吧?”楚天狂语音幽幽。
“是”骆清焉将视线转到女儿身上,想从女儿身上集聚走开的力量。
“今儿一见,你我也再不会有相见之日,能否请你喝一杯茶?”楚天狂按下心头汹涌澎湃的情潮,依然语音平平的相问,就象朋友之间一个很正常很合情理的要求。
“不要拒绝……。,只是静静地陪我一刻而已……”骆清焉一皱眉,他便猜透她的心思,不等她开口,已抢先发言,声音轻轻软软,带着浓浓情意,又有莫名痛楚。
骆清焉再也说不出一个拒绝的言词。
“娘亲,你去吧,我去找姨娘”小女孩瞅了一眼楚天狂,小小心肠好象被楚天狂所打动,竟然私自替娘亲满口应允。
楚天狂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枚晶莹透体的玉佩递到小女孩面前“宝贝,真是个好孩子,看伯伯送你什么礼物”
“谢谢伯伯,娘亲从不让妞妞要别人的东西……。,娘亲,姨父来了,我去了,你快些回来哦”小女孩看着找来的林志昙,不等骆清焉回答,便蹦蹦跳跳的迎着他跑了过去。
“我在前面的茶馆等你”楚天狂大约不想与其他人照面,掩住被小女孩拒绝的尴尬,向河对面一间茶馆随手一指,便大步走开。
“清焉……。那是何人?妞妞说是你的朋友?”林志昙有些怀疑,想不出这儿会有她什么朋友。
“是……县衙一个老朋友,我去去就来,你领孩子先回客栈吧”骆清焉脱口说了一句谎话,她实在不忍拒绝,只想再见他最后一面,全当与过去的一切做个告别。
当她坐在寂静的茶馆,与楚天狂面面对坐在封闭的空间里,那不知不觉滋生的暧昧情怀,顿令她后悔不已,对着这个男人,即使有再多的恨,即使横隔漫长的八年岁月,也依然无法抵挡他一个盎惑眼神。
骆清焉不自在的品着茶。
“很渴吗?你已一连喝三杯了”楚天狂忽然打破宁静,笑着开口。
“当然,在树下晒了那么久,怎会不渴?”骆清焉无力的强辩。
楚天狂大度的一笑,没有揭穿她的尴尬。
“怎么会在永和?好巧呃!”骆清焉有些感慨,难道两人真的有缘?
“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巧合?从你踏入迎天那日起,我便一直随在你身旁,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楚天狂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骆清焉惊异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不期然与他视线相撞,为他眼中蕴含的浓浓深情所动容。
“其实,对你的一切我一直了如指掌,比如,那个姓罗的侍女出嫁,比如,你一直病了一年才清醒,又比如,为治疗你不会生育之事,折腾了两年,最后,到你生孩子……。,我早已查知,沙甸国在整件事中的作用,你别急……。,放心,只要你在那儿呆一天,我就不会发兵,我说过,再不会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本没想过要与你见面的,只是情难自禁……。”楚天狂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他的茶很浓,很苦,多年了,他已习惯这种苦涩。
“你堂堂一国之君,何必如此苦自己呢?”骆清焉勉强控制住激荡的心菲。
“是,做为皇帝,我可以无愧于列祖列宗,含笑九泉,而对于我自己,我却只能说一句对不起……。,曾经我以为都是在演戏,及至后来,细细回想,才知道,人是会不知不觉入戏的,到最后,竟连自己都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无数个辗转反侧的不眠夜晚,当那些过往云烟在眼前一幕幕重现,我才知道,原来,你在不经意之中,已渗透在我生命的每一处……。,我也明白,那些致命的伤害,以你的性子,是绝不会原谅我的,所以……。,虽然我还是从骨子里渴望与你在一起,但……,为了一份美好的回忆,只能保持这样一种距离”
骆清焉清清楚楚听到他的爱意,心中纠结了多年的疙瘩一点点消融,总算给那份刻骨的爱一个公平的结果。原来自己一直不能放下的,是一份不甘。
一念及此,心情霍然开朗,抬起头,笑得自在而坦然“楚爷,其实爱过就好,又何必在意结局?有些人穷其一生,也不知何谓真爱,我即使远在天涯,也会时时为你祝福的”
“是吗?还是那样深爱着我吗?如果我说,别走,会留下吗?”楚天狂忽然出其不意,握住她的手,紧盯着她的双眸,很认真很正经的问。
骆清焉心嗵的一下漏跳了几拍,脸也有些变色,楚天狂却已迅速将手松开,不以为然地一笑“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好,你去吧~,记住我的话,沙甸一天没有你,康王朝的千军万马就会从天而至,直至……将之夷为平地!”
骆清焉脸色哗变,但她知道楚天狂此言即出,绝非儿戏,心情不由有些沉重,沉着脸从袖中将那枚第一宫女的金牌掏出来,放在桌上,一言不发,扭头便走,他真是一个天生的优秀帝王,连战争都能给自己找一个美丽借口
“慢着,你的后人若持此牌,永不会受康王朝的欺凌,而且……在危难之际,也可相求僻护”
骆清焉犹豫不决,楚天狂的话令她很动心,自己儿时若有这样一块金牌,哪还至于有那些磨难?可现在自己的一切不好吗?
忽然又想起楚天狂当初说过的话,见牌如见君,若拿去,不是说明,自己还不能忘情于他?拿着这样一块牌子,以后还如何安心地面对卓俊,她此次回朝,本来就是想将之丢在河中的,象这样当面还给楚天狂,以绝他的思念,不更好吗?再不犹豫,一挑帘子,大步而去。
没有她在坐,楚天狂再也不复平静,脖子上的青筋突突急跳,看来,她已真的情断意绝?上天,对人真是好公平啊,让你得到一些,也会让你失去一些,他小心的拿起金牌,就象一块绝世珍宝,纳在怀中。
自此,康王朝的宫中秘史便有了一段这枚金牌的记载,而被史库新的宫女代代当做野史相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