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金女,本是清焉连想也未想过的事情,更别说是皇上御书房的贴身侍女,如今,当她独自站在幽静而又明亮的御书房中时,依然如坠云雾,恍如梦境。
从回宫的那天起,她便直接被带进了皇上的金阳宫。
第一次见到了金女官李若兰,一个相貌平平却满面书卷气的年轻女子。
对她的到来,即没有查金萍一般的亲切,也不象李俊卿的随意,不过,倒也没流露一丝鄙视神色,表情一直都很淡然,没讲两句话,便将她交给一个老宫女,给她讲解金女需遵守的规矩,这同做红女、素女截然不同。
在史库,听了秀茵的感叹,在她心中早形成一个错误的观念,以为金女个个皆是飞扬跋扈。
直到晚膳时,除了御膳房的四名宫女不在,她见了其他所有的金女,意外的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十几个宫女,有寝宫的有朝堂的有御洗房的,虽然个个俱是明眸皓齿,亮丽多姿,却个个沉静而又稳重,没有浮躁,也没有嚣张。
骆清焉完全被自己的眼睛震惊了,自己对金女的观念发生了偏执,那么,对楚天狂的认识有没有偏差呢?
今天是她第一天正式到御书房上工,来的路上,紧张得攥在一起的手心出了一层汗。
谁知,皇上正在朝堂上朝,屋中根本空无一人,害她白白紧张了那么久。
无聊得倚着墙壁,站得腿已有些发酸,想着若是天天这么一站一天,连动也不能动,这金女根本一点也不象想象中的金贵,倒觉得挺辛苦的,暗暗想,有机会见着秀茵她们,一定要告诉她这金女一点也不好当。
脑中又想起老宫女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什么“不能说不能动不能听”……。,她听得云天雾地,两眼茫茫然而不知所以然。她是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做得到这些呢?对老宫女讲的这些内在含义她根本一点也没理解。
一上午,皇上也没来。眼看已到中午,清焉开始担起心,会不会没人还记得有她这个大活人存在呢?
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刚到午膳时间,便有人过来喊她。
到了膳堂,除了她,那些宫女都已坐得整整齐齐,静悄悄的,没有喧哗,也没有交头接耳,但气氛好象也不怎么压抑,或许她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对骆清焉的入座,连眼角都没人撇一下,清焉没有诧异,默默吃着自己的饭,因为,老宫女讲的规矩之中,这也是其中一条。
吃完饭,就各自分开,各干其事。
她们跟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清焉一路走,一路暗自猜测。会不会跟自己一样?也被皇上恩宠过?想着每个人的模样和神情,觉得个个都象,又个个不象。
推开书房的门,满以为空空如也的屋子,楚天狂却赫然在座。正埋头批改着什么,听到门响,头未抬,只冷冷地哼了一声“就是这样做事的么?也值得被荣亲王极力夸赞?”
清焉吓得心突突乱跳,不敢吱声,悄悄站到一旁的角落里。
“荣亲王不是说你细心认真么?去把那些折子和书归整归整”淡淡的讥讽,令清焉听出有些想找岔子的味道。
低声应承着,走向那几乎环了整间屋子的书架。打起十二分精神,全身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连楚天狂轻微的咳嗽都让她心惊胆战,她努力想平复这种心情,但不知为什么,对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她一直有着莫名的畏惧。
书很多,什么种类的都有,甚至有春宫图,只扫了一眼,她已面红耳赤,赶忙放在一边。
折子也很多,有官员们呈上来的,也有皇上批复过却没下发的。
有了大概印象,她在脑中缕了一下思路,便轻手轻脚归整起来。
中间,不时会有太监传报某某官员求见。
虽然他们毫不避讳地谈论着国事,但清焉根本没心没功夫听,她一心全放在了自己的差事上,唯恐那个冷酷的男人找自己的错,整治自己。
不知不觉到了晚膳的时间,有人在外轻轻敲门示意,清焉抬起酸痛的腰,偷偷瞅了一眼楚天狂,看他就象没听到一样,自顾埋在桌上的折子里。
有些不安,他怎么不吃饭?是他一向就这样勤勉?想起他说过要惩罚自己的话,暗想,他总不成是以这样的方法来惩罚自己的吧?那他不是太辛苦了?
这念头刚在脑中一闪,清焉就暗笑自己愚笨和自做多情,她一个小小宫女值得人家万金之体的皇帝大老爷为她挨饿么?自己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简直太自不量力了。
看来,这个自己一直认为不怎么样的霸道君王,还真的有点勤政呢!
不管清焉如何想,如何饥饿难捺,楚天狂浑然忘记了一切,投入地处理国事,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骆清焉。
这顿晚饭,一直到深夜才被人强行送了进来。
当那贵气明艳的女人亲自托着饭盘进来时,清焉正处于又饥又渴又累又困的极度难受状态,可一见这个女人,她只觉眼前一片光明,不仅是为了女子的美丽,更为了那扑鼻的饭香,只是担心,不知是否有自己的份儿?
“一听说皇上没用晚膳,臣妾赶忙亲自跑到御膳房给皇上端来,臣妾的胳膊都累酸了,皇上可要给臣妾个面子,用一点啊!”甜甜的语音娇娇滴滴,让人难以拒绝。
楚天狂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接过托盘,顺势在女人娇艳的脸上亲了一口“爱妃如此体贴,叫朕怎能不宠爱你?”
女人脆生生地笑了,偎在楚天狂怀里,眼里泛起的情欲,连清焉看了,都浑身发热。她下意识地将脸扭向一旁,暗自叹息,你们卿卿我我,也总得吃饱肚子啊!
“骆清焉,拿一份去一旁吃吧!”突然的叫声,令清焉没有反映过来。
“哎,皇上什么时候换了新宫女?秋盈呢?”女人这时才似乎注意到清焉的存在。
“还不来端你的那份,难道要朕的爱妃再帮你送过去吗?”楚天狂没有回答女人的疑问,只是冷漠地训斥骆清焉,他似乎已将跟骆清焉之间的一切彻彻底底全部忘记了。
清焉赶忙快步走过去,将盘中一份小托盘托起拿到一边。
虽然很饿,却也不敢狼吞虎咽,听着楚天狂跟那女人不时打情骂俏,虽然经历过云雨,不再是处子之身,但依然羞涩难当,只管将头埋在饭盆间,这时,再想起老宫女的话“不能说不能动不能听”,在心中慢慢竟咀嚼出一点味道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