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独孤大侠所言句句属实,小民收到官粮后,以高于市价十倍之数上缴府库,差价一九分成,小民一,太守大人……”
他后面的九字还没说出口,暴怒已极的贾常浔突然从身旁衙役手里抢过大刀向梁千斤砍去。
当!
一声脆响,独孤宏长剑出手,不等他大刀举起便被挑落。
“太守大人,您要干什么呀?杀人灭口吗?”
梁千斤见状吓得白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刘据皱眉道,“贾常浔,你知道本宫是何人吗?”
贾常浔把心一横,咬牙道,“当今太子!”
刘据猛地一拍桌案,长身而起,“既知本宫是太子,还敢如此妄纵!”
他摘下御赐佩剑高高举起,“这是皇上御赐宝器,本宫可先斩后奏!”
鸦雀无声!
贾常浔低头不语,冷汗淋漓。
刘据向任安使了个眼色,任安起身道,“来人,将贾常浔,贾司高押入诏狱!”
“任安,区区小吏,你无权判我!”
无论贾常浔如何叫喊,还是被衙役们拖了下去。
一见自己的上官完蛋了,从郡丞至长史以下,所有官吏纷纷跪倒请罪。
刘据道,“你们之中但有勾连者,一律交由刺史大人审定论罪,从即日起全部留在府衙,不许回家!”
“喏!”
来时昂首挺胸,走时垂头丧气,他们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独孤宏俯身下拜,“殿下!”
刘据点点头,“起来吧!”
独孤宏刚要起身,一直没有说话的田仁提醒道,“殿下,以民诉官,虽有理也有罪……”
独孤宏朗声道,“小民愿领罪!”
刘据看向任安,任安早就看出他有爱才之心,太子身后就站着一位,哪能还不明白?
“若是殿下身边之人,所做之事实为协助殿下理事,不在此列。”
刘据道,“正是如此!”
田仁微微一笑,“那便无事。”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独孤宏再次拜倒,“独孤宏谢殿下成全之恩!”
刘据笑道,“本宫没做什么!”
裴历道,“殿下,以飞鹰兄所为,若要论罪,最轻也是墨刑,脸上有了那道印痕,以后怕是无法行走江湖了。”
刘据倒是没想到这些,他把独孤宏扶起问道,“独孤兄可愿成为本宫座下飞鹰?”
独孤宏看向裴历,裴历向他点头微笑。
“小民愿意!”
……
任安和田仁在刺史府旁边设置太子行宫别苑,地方虽然不算大,但是贵在清静,刘据和任安以及田仁坐在一起品茶。
走出皇城,刘据才发现,在这个时候,茶叶这种东西还属于稀缺品,也只有巴蜀地区才出产,他在太子府上饮用的茶叶都是贡品。
所以,任安和田仁能拿出来招待他的茶叶也就少之又少了。
房外,裴历和独孤宏正在过招,史俭在一旁拼命叫好,赵小小等人却情绪不高,坐在一旁发呆。
“殿下,经过下官等详细核查,太守府上几乎所有官吏都参与过分利,应该如何处置,请殿下定夺。”
刘据问田仁,“伯玉,你以为如何?”
田仁道,“下官以为,此次应以立威为主,一方面奏报皇上,另一方面殿下可按圣谕行先斩后奏之举,将首恶立即处斩。”
“以贾常浔之罪,足可夷三族,但此事还是由皇上决断为好。”
“至于牵连官员,人员太多,下官以为少事惩戒即可。”
刘据略一思索说道,“元凶首恶自然不能饶,所涉官员……”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从重处理!”
任安和田仁相视一愣,任安道,“殿下,如若全部处置,郡守府上怕是无人值事了。”
刘据道,“先由刺史府代行政事,上报皇上后,依圣意办理。”
任安和田仁同时点头,任安又问道,“殿下,郡府强收的官粮如何处置?”
“全部还给乡民,再按市价征收入库。”
“喏!”
任安又问道,“贾常浔等人,何时行刑,请殿下示下!”
刘据起身,昂然道,“后天!此地事毕,你们随我巡视武都!”
任安和田仁道,“喏!”
刘据大步来到房外,裴历和独孤宏收手见礼。
他看向一旁的赵小小等人,“想不想为你们的亲人报仇?”
“想!”
赵小小眼眶发红,其他人也个个眼中含泪。
刘据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便是本宫的随行卫队,后天由你们亲手斩杀仇人!”
“殿下!”
赵小小等人纷纷跪倒,哽咽不已。
刘据又对裴历和独孤宏说道,“少安,飞鹰,由两位担任卫队左右使如何?”
裴历和独孤宏抱拳道,“喏!”
史俭兴奋起来,“姐夫,我呢?”
刘据笑道,“你嘛……回京后听你姐姐安排!”
史俭大感失望,裴历笑道,“如风莫急,想学剑术还是轻身术?”
史俭眼睛一亮,“都学!”
裴历和独孤宏相视大笑起来。
……
秋风瑟瑟,长街两侧人山人海。
以贾常浔为首,贾司高,万见以及屠杀乡民的郡卒跪在中央,每人身边都站着一个手提大刀的壮士。
赵小小等人也手握大刀站在其中。
刘据现身,接受百姓跪拜之后,做了一番简短发言,便由刺史任安宣读贾常浔等人的罪行,当街问斩。
在万众睹目下,一百多颗人头落地!
包括贾常浔在内,所有被处以斩刑的人员,其家眷全部就地看押,等待圣谕降临,再决定是否做进一步处理。
所有牵连人员,一律免职,按罪责轻重分领不同刑罚。
当太子刘据宣布,把府库中所有强征来的米粮全部原数返回,再以市价收购时,百姓们瞬间沸腾。
只有事关切身利益,才能体会其中甘苦,古今莫不如此。
紧接着,刘据又发布一道全城通令,所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全部到太子行宫别苑报道,登记造册后跟随太子南下。
太子殿下说了,大好前程就在前方,有衣穿,有饭吃,有屋住……
说这话的人可是当今太子,不可能用谎话骗人!
于是,太子行宫别苑外,彻夜排起了长队,前来登记的人络绎不绝。
短短五天时间,便有超过一万人登记,大大出乎刘据的预料。
当他亲眼看到那些衣不蔽体的贫苦百姓时,就不得不相信,流民的数量恐怕比登记的还要多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