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接着说道,“你身边的人很不错,尤其是个那田千秋,能言敢谏,头脑清明,是个大才之选。回去吧!”
从五祚宫门口回到座位上,他的脚步还是轻飘飘的。
刚刚还如履薄冰,现在就要监国理事……还真是冰火两重天。
“殿下!殿下?!”
田千秋和张安世连叫几次,他才转过神来,田千秋问道,“殿下怎么了?”
刘据抓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来,喝酒!”
几杯酒下肚,心怀放开,他举起酒杯看向田千秋,张安世和李陵,“本义,子儒,少卿,刘据得你们相助,三生有幸!”说着举杯喝下杯中酒,三人相视一笑,“殿下过谦了!”也是一饮而尽。
当得知他要监国代行天子令时,李陵激动道,“殿下定要彻查那朱安世,到底安的什么心肠!”
田千秋摇头笑道,“少卿想得简单了,这是皇上给殿下出的考题!”
李陵奇道,“什么考题?”
张安世道,“当然是问心的考题!”
“问心?”李陵摸着脑袋一头雾水。
刘据长出一口气,望向远处……
赵营平和一众士兵们聚在一起喝酒摔跤,玩得不亦乐乎。
“只要我问心无愧,何惧他人再问?不管那么多了。翁孙!”
他把赵营平叫到身边,“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穿穿!”
望着换上军服走进士兵中的刘据,赵营平叫过两个人正要吩咐他们看护好太子,田千秋道,“翁孙,不要打扰殿下。”
赵营平急道,“我那些手下没有分寸,万一伤到殿下……”
张安世笑道,“殿下乃非常之人,寻常人伤不到他。”
李陵也起身大笑,“翁孙,帮我也借一套军服来!”
……
虽然换了衣服,鱼目混珠地和士兵们摔过几跤,终于还是没藏住,被士兵们认出他是太子殿下了。
没办法,能坐在这里喝酒吃肉的人,要么是羽林军中的近卫,要么就是北营中调过来的直属亲兵,对于刚刚发生的事都全程目睹,太子殿下的风采仍然历历在目,谁能不知?
再也没人敢和自己动手真摔,刘据知道装不下去了,把外袍一脱还给赵营平说道,“皇上刚刚赏我一百金,从现在开始,谁能把我摔倒一次,赏一金!”
看到太子如此亲民,也不称本宫了,还有银子可赚,很快就人跃跃欲试了。
李陵往他身前一站,“想跟太子摔跤,先过我这一关!”
刘据一把推开他,“过了你这关再来找我?那一百金还够赔吗?!”
众人大笑起来。
“我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士兵起身道,“殿下可不许赖帐!”
刘据道,“来吧,绝不赖帐!”
大胡子士兵大叫一声“我来了!”张开双臂向他扑来,刘据侧身让开,在他腿弯上轻轻一点,大胡子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引来一阵大笑。
原来太子爷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
大胡子士兵起身就要再来,刘据抬手道,“停!机会只有一次,换人!”
大胡子心有不甘,“就一次机会啊?!”
刘据道,“就一次机会!”
又是一阵大笑。
大胡子士兵刚刚坐下,又有一个士兵悄悄站起,摸到刘据身后勐扑上去。
刘据没有防备,瞬间被他扑倒,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士兵也愣住了。
刘据翻身站起,踢了士兵一脚,“臭小子,搞偷袭是不是?不过……也算数,找田大人拿银子去吧!”
“好!”
冲天的叫好声响起,士兵转惊为喜,笑呵呵地找田千秋要银子去了。
看到他拿着银子笑呵呵地跑回来,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要知道,即使是皇帝的羽林军,每月的军饷也是用制钱发放,能接触到金银的机会并不多。
此例一开,刘据的处境立即“危机四伏”,他一边要防着偷袭,一边还要和挑战的人说话,不到一刻钟,二十金已经被人领走。
再好的体力也受不了车轮战,更何况太子爷的体质和这群大头兵相比,还是要逊色不少,最后只得往地上一坐,高挂免战牌,不再接受任何挑战。
士兵们失望不已,白花花的银子没机会拿了,个个哀声叹气。
李陵拍着胸脯叫阵,“来和我打,打赢我的给十两!”
可惜,没人应战。
他的战斗力有目共睹,谁敢挑战一个不可能战胜的人呢?
赵营平穿上军服,“来,我和你比试。”
李陵大笑道,“你要是被我摔倒,也要赔十金!”
赵营平摇头,“不给!”
众人狂笑不止,李陵气道,“你不给,我凭什么要给你?”
“你自己说的,我又没说!”赵营平说着便扑上去扭斗起来。
李陵骑射功夫的确了得,可是马下耍拳脚就要不一样了,和赵营平接连过了十几招也没分出胜负。
士兵们拼命鼓掌叫好,刘据也看得津津有味。
“殿下!”耳边传来霍光的声音。
他侧头一看,霍光在他身边坐下,低声道,“朱安世之事怕不太好办。”
刘据一愣,“怎么不好办了?”
霍光道,“刚刚公孙贺大人私下里与臣讲,那朱安世和他的公子公孙敬声有些关连,他希望殿下向皇上请个旨,把朱安世从廷尉署转到死囚牢去,判个斩监候或斩立决均可。”
刘据皱眉道,“他认为本宫有这个本事?”
霍光道,“公孙贺大人说皇上有意让太子监国,全权办理此事……”
看来皇上已经知会他们了,要不然如此绝密的消息不可能传到他们耳中。
刘据道,“此事怕不能如他所愿,杜周的廷尉署如何审桉,本宫无权干涉。”
霍光道,“此事臣当然知道不能有所偏私,毕竟是刺君大罪。请殿下先有个准备,万一哪些人前来说项,殿下也好有个说辞。”
刘据点点头。
如果公孙贺参与这件事,还真不太好办,毕竟她和皇上的关系非同一般,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连襟。
但正如田千秋和张安世说的那样,皇上让他监国理政,本来就是考验,他哪里还敢徇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