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看一眼走回来的刘据,犹豫半晌没有说话。
刘据笑道,“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司马迁道,“之前来过的詹事陈掌,有一位长兄殿下可知否?”
“长兄……你说的是曲逆侯陈何吧?”
司马迁点点头,“我也只是听闻。平阳长公主与陈何似有些往来,曾经把安平巷的宅子给过他。”
刘据心说司马迁口中的听闻,八成就是事实。卫青走了还不到一年,平阳公主就耐不住寂寞了?
回想起刚刚见过平阳公主时她的神态气色,的确不象旷守寡居的人。
金不焕道,“若坊间有此传闻,飞鹰还必须过去住段时日不可了。”
刘据也点点头,“似乎应该如此。”
独孤宏和卓少儿也都是聪明人,如果传言为真,平阳公主此举没准就是借他们之手给自己辟谣,所以还必须去住了。
刘据道,“让小小带些人过去……”
独孤宏笑道,“殿下多虑了,敢在我面前放肆的人,好象不多。”
刘据想想也是,担心一个绝顶侠客的安全,的确多余。
即使如此,他也叮嘱史良娣,把府上的侍女派一部分过去,提前收拾一下。
而事实上,他的这种安排也是多余的。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安平巷的那座宅子时,都被里面奢华的陈设惊到了。
这哪里是没有人住的样子?
尤其是做为新房,根本就不用怎么布置,红箩锦帐,喜烛金丝,一应俱全。
司马迁大有深意地说道,“长公主有心了,提前把新房布置好了。”
刘据在里面转了一圈,说道,“还是换了吧。”
不用多想,搭眼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已经存在有一段时间,绝不是专门为眼前这对新人准备的。
卓少儿道,“那边不是还有厢房吗?我们住那边去吧,这里的东西不要动。”
独孤宏也觉得这样比较好,万一这间房里真是平阳公主住过,她的东西别人可不敢随便乱动。
于是,两人收拾一下随行物品,住进了西厢房。
然而,任谁也没有想到,到夜晚时分,还是出事了。
那位曲逆侯陈何,醉醺醺地撞开大门闯进来,惊动了正准备休息的独孤宏。
独孤宏没见过陈何,出言喝斥一番后反招来陈何一通臭骂,忍无可忍之下,一顿拳脚把他打了出去。
酒醒后的陈何岂能善罢甘休,跑回府里叫上几十个家丁,把独孤宏的新房团团围住。
打跑了陈何,马上就有人告诉独孤宏,那人正是曲逆侯陈何!
独孤宏呆住了。
他并不惧怕什么侯爷,而是他身后的平阳长公主。
事情再明白不过,平阳公主的宅子,陈何随便进出,要说两人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现在就尴尬了,陈何带人冲进房中,把他和卓少儿扯到院里团团围住。
陈何酒意尚在,看着一身大红新衣的独孤宏和卓少儿,哈哈大笑,“成亲啊?妙极!本侯就喜欢有夫之妇!小子,今晚的洞房大爷替你入了,滚开!”
独孤宏死死地护住卓少儿,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换来的是陈何的无比猖狂。
“你不是很牛吗?很能打吗?来打我啊!来呀!”
任他如何叫嚣,独孤宏就是一动不动。
陈何大笑,“哈哈哈!怕了是吗?知道你对面站着的是什么人了是吗?”
“乖乖的,把你身后的女人给大爷享用一晚,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否则……大爷一句话,能灭你满门,你信不信?”
卓少儿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飞鹰,去叫殿下了吗?”
独孤宏点点头,陈何闻言一惊,“你们是什么人?有哪位殿下为尔等撑腰啊?大爷我倒想见识一下!”
“本宫可以吗?”
刘据大步迈过院门,高声道,“拿下!”
赵小小带着几十名手持刀枪的侍卫一拥而上,把陈何带来的家丁全部摁在地上。
陈何在长安花会上见过太子刘据,吓得他腿一软扑通跪倒,“太……太子……臣……臣曲逆侯陈何叩见太子殿下!”
刘据皱眉问道,“陈何,此地是你的产业?”
陈何连忙摆手,“不是!”
“既不是你的产业,私闯民宅该当何罪,你知道吗?”
陈何啊了一声,张嘴想说什么,左右看看低声道,“殿下,臣有些话要单独对您讲,可否?”
刘据对独孤宏说道,“飞鹰,你带少儿回府,这里交给本宫。”
独孤宏点点头,拉着卓少儿走出大门。
“你进来!”
刘据推开正房大门。
进得屋来,陈何低声道,“殿下,此处是平阳长公主的产业,臣……臣是长公主特许可以随意进出的。”
“你和长公主是何关系?”
陈何咧嘴笑了笑,“就是……殿下想的那样了。”
“本宫想的什么样?”
刘据恨不得踹他两脚。
就这种人,要长相没长相,要气度没气度,平阳公主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陈何见他脸色极为难看,象是随时要发作的样子,腿一软再次跪倒,“殿下……实不干臣的事,是……是长公主要求臣……陪她,臣不敢不应啊!”
刘据斥道,“胡说!看你如此猖狂,哪有半点强迫的模样?再敢污损公主清誉,小心你项上人头!”
“长公主之事本宫暂且不提,你刚刚对独孤宏夫妇所说之言本宫全都听在耳中,解释一下吧!”
陈何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臣……臣不知是殿下的人,臣有罪!”
刘据怒道,“不是本宫的人就可以强抢人妻吗?”
陈何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陈何,委曲你和你的人一下,今晚就住在这里,明日本宫会请长公主前来对质,但愿你运气还能一直不错!”
陈何和他的家仆一并被扣在院中,直到天明时分,刘据去请平阳公主,可是公主没到,皇帝的圣旨却先到了。
原来,受到惊吓的卓少儿回到太子宫中,对达兰说起骇人经历,把达兰气得银牙紧咬,天不亮就跑到皇宫里找武帝告状去了。
平阳公主当然不可能跟刘据来和陈何对质,只是一再申明不认识姓陈的人。
直到她看到刘据下定决心,如果真和她无关就要把陈何交由廷尉署法办时,她才换了一副模样,掩面悲泣,对着太子大吐苦水。
无非也就是些寡居不易,孤独寂寞空虚冷之类的套话,为自己的不守妇德开脱,找借口。
正当他想着应该怎么处理时,赵小小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陈何及手下被皇帝带走了。
平阳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当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