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引蛇出洞

短短数天间，妍儿香消玉殒，乔鼎善身陷囹圄，乔某肝肠寸断，范轩杰又何尝不是肝胆欲裂！

妍儿香消玉殒，他在场；乔鼎善身陷囹圄，他亦亲眼目睹；乔某心里的痛他看在眼里，他自己心里的痛谁人焉知？无论妍儿的死抑或乔鼎善的被囚，活生生地发生在他的眼前，他却无计可施，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败几近将他击垮。

杀——！他心里只蹦出这么一个字，一声令下，整个特二处在全城展开了对重庆特高课或明或暗的大搜捕。

大搜捕，谈何容易！十二·二八空战之前，在静子的授意下，重庆特高课的七个联络、行动站撤消了四个，剩余的三个她自认尚未暴露的站点虽仍在军情局的监控之下，但范轩杰此刻却不能端，他要据此放长线钓大鱼，把隐匿起来的静子和北原给引出来。

二十四小时，小霍的行动科对这三个站点采取了全天候的监控。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三个分别以菜馆、药店和货栈作为掩护身份的站点，一切看去太正常不过了，所有打出和打进的电话，均未闻到一丝静子或北原的气息。

很显然，静子预计到军情局和乔某将要采取的报复手段，无论是有意识或无意识，她切断了与下面联络站点的联系。六·五大隧道惨案所造成的灾难和影响，足以令她重新获取了本部的信任，她亦可以消停一段时间，让范轩杰的大搜捕见鬼去吧。

兵家之忌，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如此耗下去，不仅行动科的特工，就连当初立誓要拿下特高课的范轩杰恐怕都要失去耐性了，章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因为担心乔某，她主动留了下来。但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各方未获丝毫的进展，暂时又拿不出其他行之有效的办法，她自己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又遑论乔某！

连日来，乔某似乎将重心转移到如何解救乔老爷上去了，对范轩杰所采取的种种措施不闻不问。

据章唯从范轩杰那儿了解到的情况，在军统老大戴老板的斡旋和努力下，乔老爷的一条命暂时是保住了，但前提是，务必要尽早拿到重庆特高课栽赃乔老爷的证据，否则无法向各方交代，更遑论那些落井下石觊觎乔氏偌大产业的军政商界的大佬级人物，多大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上一口。

“这个情况乔少知道吗？”章唯问范轩杰。

“他应该知道的。这些天，上上下下他打点了不少的银子。前两天，他从电讯处要了两个人，他要干嘛，至少得跟我通个气呀。你想办法找到他，问一问他下一步到底怎么打算，别又想单干。”范轩杰不无担忧地说。

就在章唯准备前往乔府堵乔某的这日下午，重庆城再次因乔氏而炸了锅：潜伏于乔府的日谍、乔老爷的二姨太婉儿在看守所割腕自杀！

各种评论和猜测因此而甚嚣尘上，有说是高层为力保乔氏授意婉儿这么做的，有说婉儿力证乔氏清白甘愿舍命，更有说是特高课为防止她做出有利于乔氏的证词杀人灭口。

章唯赶到了看守所。她所获知的信息是，婉儿自杀前，曾要求面见乔某，但被狱方拒绝，一小时后，婉儿被发现用敲碎的碗割腕自杀。所以，章唯宁愿相信，她是以牺牲自己的代价力保乔鼎善的清誉。

临近午夜，章唯来到了乔府。

往日门庭若市的乔府，现在仅余一个管家老韩头看着门，乔府上下三十余口在乔老爷被带走的第二天，便被乔某秘密转移到别处去了，以利于他心无旁骛地采取各项动作。

在等候乔某的时间里，章唯跟老韩头聊了几句。

连日来，乔某基本上午夜方归，但每每都是在老韩头不知晓的情况下，翻墙进入的，待他在屋内闹出动静来，老韩头方知。

“您问没问过他，这些日子他都在干些啥？”

“不敢问。他现在得有多大的心事啊，怕吵到他。”老韩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俩人在门房里正聊着时，黑咕隆咚的府内传出些微的动静，老韩头苦笑着说，一定是他回了。

章唯经天井走向中堂，里面一盏灯也没亮起，她轻轻喊了声，却未见回应。老韩头跟了过来说，他可能在后面洗澡房，章唯遂径直往后院走去。

洗澡房那方，传来哗哗的水响声，章唯在距洗澡房十米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轻轻咳了一声。

“你今天去过看守所吗？”她问。

水响声停顿了一会儿，复又响起，再停顿下来时，传出乔某的声音，竟是让章唯离去，翌日下午三点俩人在西城区电话局会合。

“干嘛？现在不想见我呀。”

“我身边只有一件裤头，你想见什么呀？”

听他总算说了句人话，章唯心里顿时宽松了不少，扔下一句“你以为谁真想见你”，起身走人。

电话局——？联想到乔某从电讯处要了两个人，这个总也让人猜不透的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活？

翌日下午三点，章唯准时出现在西城区电话局，大门口处，乔某已经等候在那儿。

虽然一眼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但他的脸色是沉着的，眼睛里那一抹沉静仿佛让章唯看到了过去的他，令她不由感慨，这才是真正的乔某，是那个打不垮的坏小子。

乔某领着章唯径直来到电话局的电话交换机房。百余平米的室内，一色的年轻姑娘，一片轻悦轻盈的“你好，请问哪里”、“你要哪里”、“好的，请稍侯”的女声，令人赏心悦目。

在一个角落里，章唯见到了电讯处的那两位专家，俩人正在调试一台类似大型发报机的设备，数十根电线密密麻麻从各个转驳台通进了这台设备。

聪明的章唯马上便明白了这台设备的用处——一个集成监听器。乔某想通过它监听重庆特高课相互间的通话，进而查询到静子或者北原的地址。可是，据她所知，这段时间，特高课各站点间并未采取电讯联络方式。

看着她质疑的目光，乔某淡然一笑说：“无妨，我们可以强迫他们做到这一点。”

章唯当即明白过来，他是想端掉目前所掌握的特高课各站点，来一出引蛇出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