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深入“虎穴”

时光倒转仅仅两个小时。

在一条街边，乔某叼着支烟斜倚在他那辆车的驾驶席旁，一双眼闲适地左右张望着，一身皮制猎装的范儿引来不少路过的少女少妇们惊艳的侧目。

八点整，他看了下表，山下次郎踩着点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真是一个认真刻板的日本人，同样一身猎装行头，比起他就差远了，粗帆布制成的，不过耐磨，登山爬坡挺适用的，背着一个同样粗帆布大背囊，鼓鼓囊囊也不知装了些啥宝贝。

山下走到乔某面前，刚欲行个日本哈腰礼，被他伸手止住了：“快免了，你现在可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未曾想，山下仍把喉咙里憋着的六个字说了出来：“乔某君，辛苦了！”

打开车门，俩人坐到车内，乔某让山下把他背囊里的宝贝亮亮。此行静子曾对山下有过交代，一切听从乔某的安排，当然不排除对他的甑别。

山下一件件亮出他的宝贝，有开道用的开山镰、打猎物用的弓弩、攀爬悬崖用的带扒钩的绳索、吃的馒头包子，喝的用军用水壶装的水，几乎应有尽有。当山下拿出一架望远镜时，乔某马上挺干脆地对他说，让给扔了。

“为什么？这是必须的。”山下也挺干脆地说。

“让人逮住，抓你也是必须的。”乔某懒得跟他解释，简单告诉其后果。

山下固执地摇摇头说：“一旦不能近距离接近，远距离必须靠它。我会妥善处理的，请谅解，乔某君。你的东西呢？”

乔某朝他身边的座上努了努嘴。山下扭身一看，一个小网兜里装着一盒巧克力和一瓶红酒，他苦笑着摇了下头问：“乔某君到哪儿都改不了一副少爷做派。可是你用什么打动物？”

乔某发动了车说：“你的静子中佐没告诉你我的独门绝技吗？也是，那时还没有你。”

山下自然被他说了个丈二和尚：“乔某君，什么意思，可否说得明白些？”

撮起嘴唇吹了声口哨，乔某说：“等会儿遇到动物时你就明白了。”

似懂非懂的山下点了点头，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铺在了膝盖上，是一张手绘地图。

乔某立马喝道：“你怎么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不要命了吗？”

似乎被他的大声吓了一跳，山下匆匆看了一眼，掏出打火机把图点燃了说：“请原谅乔某君吗，我只是复习一下。”

轻蔑地哼了一声“你脑子是干什么的”，乔某懒得再搭理这个古板的日本人，自娱自乐地吹起了口哨。

今天的第一站是处于歌乐山腹地南麓的蒋中正一处官邸。蒋中正在歌乐山共有两处官邸，明面的是南麓的这一处。北麓的一处掩于一绝崖下，被一爿茂密的树林遮掩得严严实实，不到近前根本瞧不出，但也因其山势险峻，蒋中正极少来，权做备胎。

在范轩杰的预案中，即将举行的最高军事会议将设在歌乐山北麓的这处官邸，南麓的这处官邸则作为诱饵。

乔某驾驶着他的车通过歌乐山南区检查站后，在一处隐蔽的山林内将车泊好，他拎上他的“吃货”，山下背着他的大背囊开始攀登南麓的一处山峰。这里距官邸尚有十余里山路，翻越这个山头，或许就进入官邸的防务区域了。

冬季的歌乐山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魅力，除了少许的常青松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颓色景致，太阳在尚未褪尽的雾霭里发出一种类似惨白的光芒，予人凭添一种了无生趣的压抑感。

这当然是乔某发自内心的一种感觉，反观山下却不，自开始爬山，他就表现出一种莫名的亢奋，一双手仅握弓弩，一对眼睛浑像猎鹰一般，发出贼亮的聚光，像探照灯般不知疲倦地四外反复扫描着。

俩人爬到半山腰，遍野也没见着一个活物，树上倒是有鸟，可也不能当做猎物打呀，两个大男人难不成跑来打鸟的，让人瞧着也太不像话了。

直到快接近山顶，山下拿出望远镜向峰顶上瞭望，他已预感即将进入设防区了。突然，距两人不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山下扭头看去，感觉身边的乔某随意挥动了一下手臂，在山下的镜头里，两只蹿跃中的野兔莫名其妙就趴下了，他再去看乔某刚才挥动的手，手里啥也没有。

“你怎么做到的？”他不由惊骇地问。

乔某边朝被他击中的俩兔子跑去边说：“下次看清楚了。”

山下随他跑到俩兔子跟前，拾到手中一看，浑身上下也没一处伤口，他遂明白地问：“你会武功？高段位的那种？”

乔某突然一把将他拉趴下。距此百米的峰顶，两名肩扛卡宾枪的军人一晃而过。

待没见着其他动静后，俩人继续往山顶爬去。来到峰顶，四处瞭望一番，阒无一人，刚才看见的应该是警戒部队的巡逻哨。山下的神色变得稍微紧张起来，一对眼珠子瞪得又圆又亮。

或许因为禁区人迹罕至的缘故，峰顶的荒草最深处都齐人半腰高了。乔某正欲开步走，被山下伸手拦住，他收起手中的开道镰，从背囊里取出一根伸缩式塑料棒，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探着路。

这时候，方显出乔某和山下两人着装的实用之处了。在遍地荆棘的荒草丛里，乔某几乎每走出几步，身上的皮质猎装便被草丛上的刺拉开一道小口子。有次被一根刺深深地扎上了，怎么拽也拽不开，他气恼地猛一用力，唰的一声，竟拉开一道长达半尺的大口子。

山下一旁还嘿嘿一笑讥讽道：“乔公子，这才明白中看不中用的的道理了吧！”

战战兢兢地，俩人终于来到峰顶边沿，一条狭长的山谷呈现在眼下。山下拿出望远镜四下里瞭望着。影影绰绰的雾霭中，距峰顶约七八百米的半山腰呈现两处建筑物，其间相隔约三四百米。从俩人所处的视角，只能依稀所见，无法窥其概貌，因此难以断定哪一处是蒋中正的官邸。

龚显达提供给静子的图纸上，只标出了这一带有一处建筑物为蒋中正的官邸，至于附近有无其他建筑物，出于保密原则，他不可能有自由活动的区间也就不可能获知。

如此，乔某和山下必须得摸到有效距离内进一步探明。

仍是山下持棍在前探路，乔某跟随其后向山下摸去。前行约两百米，忽然于俩人左侧的林间骤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响铃声，吓得俩人赶紧趴下，以为触动了林间暗设的警铃，直至听见有野物的奔跑声随即传来，俩人才暗松了一口气。

须臾间，方圆数百米的林间，传出几路人马向声响处合围的动静，动作之快捷迅猛，令人咋舌。好在距乔某和山下藏身处甚远，否则就有可能被发现。

这似乎也给了山下一个启迪，龚显达图上所示官邸就在这儿，只须确认是刚才所见到的两处中的哪一处了。在距离那处稍近的建筑物约五百米处时，乔某的视线内已然出现了一门门经伪装后的高炮，他上前一步拽了拽注意力集中在探路的山下。

山下经过乔某的指点，朝他竖了下大拇指，立马取出望远镜。而与此同时，在乔某的裸视目光里，山谷两侧的两处高炮阵地尽收眼底。凝眸细细数来，每处高炮阵地均有高射炮十二门，另有数目不等的高射机枪，固然伪装奇巧，毕竟相距不远，只能蒙骗远距离的窥探。

山下兴奋得一五一十地在数着。然乔某心里最为清楚不过，该两处高炮阵地属于明面上的，一旦此处作为最终的饵地，至少将部署上百门的高炮，加上运作得当的空中打击力量，小鬼子有多少飞机也将有来无回。

摸清了高炮阵地的具体方位和数字，此行两人的任务已完成十之七八，只须最后落实两处建筑物哪一处为蒋中正的官邸，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了。

数过多少门高炮的山下，趴在地上用一根树枝画出一张草图，分别标上两个高炮阵地，嘴里念念有词，在测算经纬度呢。乔某在一旁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山下满意地立起了身。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仍难以辨识官邸的全貌。若再往下走，警戒力量必然愈加严密，一个弄不好被逮住前功尽弃。现在只有横向往前探索，找到一处绝佳的角度便大功告成。

开路前，山下就地用开道镰挖了个坑，把望远镜和那根绳索给埋了。以现在的距离，两处官邸均在裸视范围内。

依然是山下在前，乔某紧随其后，俩人做横向转移。山下显得愈发地小心翼翼，几乎像瞎子探路一般，手中的棍子探到哪走到哪，硬是发现了两处横在两棵树之间的钢丝绳，绳的两端各系着一个铃铛。

可是，就连乔某也没意料到的事儿终于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当山下似乎小心地迈出一步，嘴里还在提醒乔某“这儿有个树桩子，别碰到脚了”，蓦然便听他“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突然往下一坠消失在乔某的眼前，而紧接着左近多处响起一阵阵连串的奔跑声和拉动枪栓的声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