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后院起火
宜昌城一日之内两度易手于日军,蒋委员长的军事代表团竟险落敌手,综合所有迹象,军令部发布之军事命令存在严重泄密,尚在前线的蒋委员长饬令务必尽快查实严办。
作为泄密头号重灾区的军令部一厅,代厅长马海波不得不予以重视,当即召开了紧急会议,严令各处立即展开严格的自查。
会后,马海波把宣嘉伦单独留了下来对他说:“老宣哪,上面已经有人说咱们在做表面文章,你得上点心,不要让我为难。情报泄露一事,上面的人咱们惹不起,但厅里有关涉嫌人员你还是得好好查一查,即便查到我头上,该查照查。”
宣嘉伦马上说:“厅座,这不是查谁不查谁的事儿,是一个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您和几位副厅座都是久经考验的党国中坚,一旦传出去,事关党国威望啊!”
稍沉吟,马海波说:“那就……作战处、电讯处和几位高参那里你下点力气查一查,查不出问题一来把我们择清了,二来对上面也有了个交代。若真查出了什么,岂非大功一件,你又何乐而不为。但要切记,不要惊动任何人,特别是王岩,若让军情局半路截了和,我们就太被动了。”
似无奈地点了下头,宣嘉伦开始着手布置。
这天是周末,中午王岩邀上郑晓峰去外面吃午饭,郑晓峰站在楼梯口朝楼上喊了一嗓:“老段,今天周末,快下来一道出去吃了饭回来玩上一把。”
段定一在楼上应了一声,说打个电话回去就来。王岩走到一楼,楼上的木质楼梯便清晰地传来下楼声。
在楼下等着了段定一,三人上了他的司机小哈开的车。在“农家小炒”前泊好车,里面没有传出联络暗号,王岩便建议去了另一家,换换口味。
今天特意邀上段定一,是王岩借打牌巧妙授意给郑晓峰的。厅里再次搞自查,作战处理应首当其冲,他想看看段定一有什么反应。有郑晓峰在场,不难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因为电讯处同样是重灾区,他不服啊。
果然刚坐下点了菜,等上菜的时间,郑晓峰便叹了口气说:“老段啊,好像咱厅里除了你我两个处出汉奸外,别的处都是中华好儿女。不说别的,我看他妈的特务处个个都像汉奸,横行无忌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哪样不出自特务处?遇事就拿咱们两个处开刀,倒他妈血霉。”
拿手指敲了敲桌面,王岩开玩笑道:“喂,你这话当我面,是不是我和老宣成了一路人?”
段定一马上开解道:“哪能呢,他是拿老宣泄愤呢,跟你挨不着。真正说起来,老郑,你那儿好查,刀子是悬在我们处的头顶上,而我首当其冲,是吧?”
郑晓峰说:“你是老革命,你怕谁呀,厅座又信任你。”
徐徐摇头,段定一说:“跟信任不信任扯不上关系,我老段坦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折腾去。菜来了,两位要不要少许喝点儿。”
王岩便说:“你来我们就来点儿,把你晾一边我们喝得也不痛快。”
摆摆手,段定一说:“那我看还是算了。非常时期,别让人抓了小辫子。”
段定一是否如他自己所说“坦坦荡荡”,王岩虽表示怀疑,却缺乏过硬的证据予以阐明。他的家人受到他“过去同僚”(有待查实)的特别保护,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证据来自哪里?他和范轩杰至少目前无从下手。
自发现段定一的家人异常之处后,范轩杰已经对他及他的家人采取了全天候监视,这次所谓的泄密,却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第二天,是礼拜天,一早,闵淑芳伺候段定一和两个孩子吃过早点,便去了附近的一家教堂,段定一却没有随行。他不是也在信教吗?范轩杰得到这一消息,便感到了一丝纳闷,他若真的信教,为何不与夫人同往?那么他的所谓信教真或假,就有了另外的版本:他或是以此形式在赎心中之罪!
但同样的,他这么做无可厚非,信教与否去不去教堂与否,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能作为一个异常现象存疑而已。
但这一异常现象,却提醒了范轩杰,或许该好好查一查时间差。段定一的“信教”始于何时,他的家人受到额外保护又是始于何时?虽然仍然说明不了问题,但至少跟泄密一事扯得上关系,不至于过于盲目或生拉硬扯进泄密一案里来。
他把这个想法跟王岩一说,王岩也觉得有道理,但从哪里入手却费踌躇,这事儿可不是凭范轩杰和王岩俩人纸上谈兵能够想出辙来的,或许落在凌剑飞和小霍俩人身上。凌剑飞和小霍连续盯了段家四天,已然精疲力竭,今天正好礼拜天范轩杰便放了俩人的假。
范轩杰一个电话打到小霍家里,家人说,他和对象逛街去了。接着王岩给凌剑飞家去了个电话,却是凌夫人接的。一听他的声音,凌夫人便来了气,说儿子被人打成了脑震荡,他一个既做叔叔的又是上司,不来探望也就算了,竟对她这个嫂夫人也没个交代。
“老王,你是不是有点儿混账啊?”
“嫂夫人,我……这段时间不在重庆,剑飞没跟你说吗?”编瞎话是搞特工的拿手好戏。
“那你哪天回的?”凌夫人似随意问道。
“我前天才回。”
“那好,我问你,那你应该知道剑飞伤着了吧?可你为何还派他的活,没日没夜的?你该不会跟我说与你无关吧?那我且再问你,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是表示对他慰问呢还是对我表示道歉?”
凌夫人一通轻轻巧巧语含机锋的话,顿时把王岩给打趴下了,立马改了强调拍起了马屁,说:“嫂夫人啊嫂夫人,上天怎么让您脱胎为一个女人呢?真是埋汰了一个旷世奇才,老王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嫂夫人,您真的不该怨我。剑飞伤着了,我确实无颜见您,但后来的事的确是剑飞硬要插手的,我怎么拦也拦不住。孩子要上进你让我怎么拦?”
那头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轻笑声:“刚才还一个劲地奉承我,马上把责任往我儿子身上推得个一干二净。有你的啊老王,换了个职务,越来越长进了。抱歉,剑儿没在家,等他在家你再打过来,我现在听见你的声音心里就起腻。”
“啪”的一声,电话叩上了。
被闹了个好生没趣的王岩望着范轩杰苦笑一个,俩人准备回范轩杰的家喝上两杯,范轩杰正往家里打电话让备些下酒菜,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猛力推开。
王岩一眼望过去,一个跟乔某和凌剑飞般大的男孩子面色不善地闯了进来。屁大的娃儿,竟敢擅闯堂堂特二处处长的办公室,得有些胆量。
正打着电话的范轩杰扭头一望,心里顿感不妙,出事了!他强自镇定地放下话筒,摆出一副威严的面孔先来个下马威。
“孙维正,谁让你闯进来的?连门都不会敲一下吗?”
这孩子倒也会来事,马上退到门边敲了两下门,嘴里道:“范大处长,可以进来吗?”
这会儿的王岩心里甚至生出一个奇思妙想,对范轩杰竟敢如此不恭不敬,莫非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礼拜天,你不在家呆着,怎么跑我这儿来了?”范轩杰依旧板着脸问道。
“可否借一步说话?”孙维正看似恭敬实则一副非常不敬的态度。
范轩杰望了王岩一眼,王岩做了个无所谓的扭脖子的动作,范轩杰于是推开里间的休息室先走了进去,孙维正连看都不看王岩一眼跟在他身后走进休息室,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岂料关好门后的孙维正却“扑通”一声朝范轩杰跪了下去,双手高举两张貌似相片的纸片,竟声泪俱下地对他说:“范处长,请您为我做主!”
一时间,范轩杰竟愣了一瞬,伸手将相片取到手里,同时让孙维正站起来说话。范轩杰的眼睛一触到相片,竟是乔某枪杀孙维刚的现场场景,一张是乔某正面持枪对准孙维刚,另一张则是孙维刚跪在地上的正面相。
孙维正一进门,范轩杰便心知一定与乔某有关,却未料他竟举出乔某枪杀孙维刚的铁证,他不由脱口而出问道:“你从哪弄来的?”
孙维正却摇着头说:“哪弄来的,我暂且不能说。乔某枪杀我哥哥铁证如山,请范处长还我一个公道。”
稍事镇定的范轩杰只能以守为攻,问:“那我且问你,乔某为什么要杀你哥哥?”
“一定得需要一个理由吗?我让您看的是事实。之前您不是跟我说,是日本人害了我哥吗?难道您的乔某成了日本人?”孙维正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么你不认为照片会是PS出来的吗?现在有这个技术你应该是知道的。”范轩杰试图说服他。
“您认为我会冒冒失失地来找您吗?我已经让人鉴定过了。您也别在我面前巧言令色了,现在我要的是您一个正面答复,或者把乔某交出来,杀人偿命,这就是我来找您的目的。”岂知孙维正有备而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范轩杰只得假意思索了一会儿说:“人命关天,且我军情局是一个用证据说话之地,我会让人查清楚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先请回吧。”
孙维正挺干脆地说:“行。向闻军情局的办事效率高,我给您三天的时间,否则我将采取个人行动。拜托了!”
范轩杰怔怔地望着孙维正鞠了一躬,转身出门而去。事情竟会演变今天这个地步,是他万万都没想到的,会是谁在其中作祟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