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当真是说到做到,没过几日,宫里就传出了旨意,三日后,所有勋贵子弟,须到御马场考验弓马,不得有误。
宫里还传出了小道消息,这次是陛下亲自监考,若是谁家的子弟借口不去,到时候可就是大汉将军亲自上门请人。
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平白无故突然考究起了弓马一事,不过各个府邸也都不敢怠慢,打起十分精神的重视。
任何事情,陛下重视的,对于勋贵们来说,那就是最要紧的事。
往年都是陛下委派兵部或是五军都督府的人代为考究,这次却是陛下亲自出马,可见此次的与众不同。
若是此次能够拔得头筹,那可远比什么金腰带,银腰带可划算的多。
给陛下留下个好印象,对自家子弟以后的前程,可是大大的有益啊。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这些个勋贵子弟纷纷告假,在家中突击练起了弓马骑射。
三日后,御马场内,这些个勋贵子弟聚集在此,个个都是神采奕奕,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们自幼都是锦衣玉食,不过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谁都希望自己不单单只是袭承爵位,更希望得宫中青睐,日后也好受以重用。
此次校阅的子弟,足有三四百多人。
“陛下驾到。”
一声高喊之后,朱祁镇在一众勋贵们的陪伴之下出现在了看台之上。
这些个儿郎们一个个如同骄傲的小公鸡一般,挺直了胸膛。
今日穿着赤金龙袍的朱祁镇驻足望去,显得格外的神清气爽,便朝身后人道:“尔下面的皆勋贵子弟,蒙受祖宗恩荫,今日朕亲自校阅,为的便是择选英才,朕希望他们和你们这些父祖们一般,成为我大明可用之人,也为你们各家争一口气。”
勋贵们一阵哄笑,人人嘴里都谦虚着说着“我家崽子不如某某家的”,可这心底里,都是较着劲,认为自家的弓马远胜别家,心中指望着自家子弟狠狠露次脸。
朱祁镇哈哈大笑:“好,正所谓将门虎子,金英,让他们去挑战马,先行准备吧。”
后面的勋贵们心中一紧,知道这第一关来了。
挑选适合的马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些勋贵子弟从未上过战场,按着往日骑马的标准来选,高大威勐,膘肥体壮,神骏斐然。
嗯,一看就是匹好马,就是你了。
看台上的老子们看到自家那龟孙选的马,气的差点就要跳脚。
你老子我不是教过你怎么选马,你就选出这么个德性?
那马看似高大威勐,仔细一瞧,那就是御马,充数礼仪用的,就是个花架子,每日吃的都是精饲料,浑身没有几分力气,上了场,跑不了多远就得尥蹶子了。
倒是那一匹,看似普普通通,其貌不扬,但要是认真瞧瞧,这马耐力,脚力极好,实属上等好马,偏偏你个眼瞎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个所以。
眼看这些混账选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御马,这些个老子们要不是碍于陛下在此,要不然高低现在下去就是一脚飞踢,给他长长记性。
没办法,这些勋贵们一个个自我安慰道,反正绝大多数选的都是御马,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大差了。
再说了,待会考的是骑射,不过百十步的距离,对脚力也没什么要求。
不过奇怪的是,这都等了半晌了,校场里也没竖起了靶子什么的。
这时,一抹倩影出现在了看台之上。
是脱下宫装,换上当初草原服饰的海别。
“陛下。”
海别拿着马鞭,飒爽的行礼。
“朕给你说的,记清楚了?”
朱祁镇含笑问道。
海别兴奋的点点头,离开看台,到了校场,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看台上的一旁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女人,而且看样子,还是个蒙古人……
不是吧,不是吧,她不会是要……
这些人心中万马奔腾。
朱祁镇朝着金英使了眼色,金英上前大声讲出来今日校阅的内容。
今日不比弓马骑射,就比赛马,一共三十里的脚程。
五十人一组,至于标准,三十里之后,谁比海别快,谁就获胜。
这些个勋贵子弟瞧见是和一个姑娘比试,也是瞪圆了眼睛。
朱祁镇可不管那么多,见准备的差不多了,下令道:“好了,开始吧。”
号令一下,一声鼓响,这浩浩荡荡的马队,徐徐奔腾。
几乎所有的马都没有开始疾奔,毕竟这是三十多里路程,是一场耐力赛,前期应当慢慢蓄养马力,现在还不是冲刺的时候。
刚过三四里的路程,有些心急的,已经开始提速越过。
带头的就是丰城侯李贤之子李勇。
上面的一干勋贵笑的莫名其妙。
看台上的李贤瞧着自家儿子那副在前面洋洋得意的模样,脸黑的厉害,只觉得是平常揍少了,要不然怎么会丢尽了丰城侯府的脸。
蠢货啊,三十里的路程,这是极考验马力和人的体力的,得用脑子,你得算准了多远留多少的体力,什么时候冲刺。
像现在这样一开始跑在前面,有个卵子用,不是让台上的人笑话嘛。
果然没一会儿,前面的李勇几人就落后下来,任凭马鞭摔得啪啪作响,胯下战马只是打着响鼻,越落越远。
很快,行至十来里时,御马华而不实的劣势开始显现出来,速度一个个也都慢了下来,掉了队。
高大神骏,来的不实在啊。
慢慢的,骑队开始分为两段,而且后面的距离差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掉了队。
最后七八里时,已经开始有人准备冲刺了。
只不过此时人马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仅马体力到了极限,马背上的人也是被颠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这些勋贵子弟有几个策马行至三十里的路程,
这时,一个人影已是一晃而过。
海别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一骑绝尘而去。
虽是跑了二十多里,可马背上的海别依旧是如履平地一般,表现得很轻松。
可以说,这场赛马赢得毫无悬念。
下马之后,依旧精神的海别与后面跟上来累的脸色发白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校场内,看台上,勋贵们面色难看的厉害。
他们都子弟,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蒙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