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仙请诸修推演天书时，东墨阳等一群年轻人来灵兽苑，观看杨岱与玄玉诸杰斗法。

从天普宫到九华门，自三合派到明山宗……杨岱左手施法，右手挥剑，众人轮番上阵，竟无百回之敌。

最后，他邀战玉圣阁真传。

几位真传弟子相互看看，最终有一位扭捏下场。

“怎么不是你家的大师兄？”

他似笑非笑看向宇文春秋。

宇文春秋黑着脸：“大师兄在闭关。”

这是玉圣阁事先准备的借口。既然要输，就不能把排面推出来。

但是输，也不能输得太惨，要有输家的体面。

所以，代阁主特意挑选几个擅长道法的真传弟子。

输得漂漂亮亮，待日后再寻机会赢回。

章青拱手：“请道友赐教。”

足下玉莲绽放，千百朵灵花运转金丹道域。

“玉圣光莲术？”杨岱不再多言，剑花一挽，天空涌现山灵之力，有三座山头被强行拘来。

“下去！”

三山砸向道域，旋即被一朵朵莲花托起。

莲枝摇曳，玉光璀璨，不断在三山压力下催生新的莲花。每十二朵光莲生成一品莲台，可抗金丹之力。莲心绽放五色，竟和伏衡华前番施展的天级道法有几分相似的皮相。

“可惜，里子差远了！”

杨岱毫不客气，剑意飙出千丈雄峰，一举将章青的金丹宝莲领域击碎。

章青袖袍卷动，漫天飞舞的花瓣浮现一枚枚先天赤文。

“合！”

符文在空中凝成锁链，将千丈雄峰里三层外三层缠绕。

随后，又有神龙、凤凰、麒麟等瑞兽自元气化生，与杨岱缠斗。

章青精通诸多仙术，道法威能强大而华丽。仗着道法之利与杨岱交手百招，惹得周边围观者赞叹连连。

甭管有效无效，至少看起来华丽宏大，让人心生敬仰。

最终，杨岱不愿继续纠缠。当即施展焚天火界，以熊熊烈火把他击飞。

在飞跌出去时，章青不慌不忙，仍做出一派从容姿态。锁链尽数回援，化作一条条金龙在身边凝成宝珠，将整个人包裹。

天火熊熊，难损宝珠分毫。

最终，是章青法力不济，主动选择认输。

“他身上带着一颗龙珠呢。”

东墨阳、沙金阊听到菩提的声音，扭头回望。

除菩提道人外，其他人也从宴会赶来，观望这边的斗法。

菩提道人对宇文春秋一笑：“你家为针对离火道法，竟舍得赐下一枚蛟龙王的本命龙珠？元婴级？”

宇文春秋尴尬一笑。

没办法，的确打不过啊。

菩提观望章青：“他的莲花用得不错，专司防御的修士吗？”

玉圣光莲术是玉圣阁独有的护身法。十二莲结一品莲台，方才章青缔结莲台百座，便是金丹中期的修士全力出手，也能稳稳接住。

“还是一位专精莲花，以此为金丹道域的修士？金丹对他，便是莲子莲华吧？”

“只是仍扛不住天级道法。”

“抗住了才奇怪。天书终究力压一头。可惜了——”

衡华清楚，玉圣阁得到“圣人九度”，已经弥补功法缺陷。只需几年时间，玉圣阁的演法师们就能把《天圣玉章》在这个时代重现。

届时，玉圣阁会有一位修行天书的真传。那时候的玉圣阁便敢和杨岱相争。

想到这，衡华看向沙金阊，思忖道：以当下看，恐怕玉圣阁要压紫皇阁一头了。

……

杨岱击败章青，收火回剑，静静站在那里。

连战十二人，他虽法力衰落，但境界更进一步。

伴随一道白光自天灵腾起，仙山在云空若隐若现。

“仙山法相？”

菩提道人看到这一幕，立刻对东墨阳道：

“你未来在金方与他交手之前，务必炼成阴阳法相。你要对抗的，不仅仅是一把仙剑，更是一尊法力堪比元婴宗师的岳神。”

衡华精通“人造法相”，已经看明白杨岱在做什么。

八门阵内，他看到那么多例子，却迟迟没有行动。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借助一群人的压力磨砺自身，将自己的岳神，或者说山神法相炼成。

东墨阳脸色发白，默默无言。

他虽然已把杨岱无限拔高。但杨岱当下修为，是不是太妖孽了点？

“天书的上限比我等的仙书，终究高出一筹啊！”

轰隆——

仙山轰然倒塌，虚幻朦胧的神君法相化作赤光飞回杨岱眉心。

他气息浮动，时而暴烈，时而平静。

“接下来一战，我们在三年后！”

匆匆说完，杨岱带凌天仇三人离开。”

自玄玉北行，四人来到北海。

杨岱放出自己携带的仙山福地。

云霞缭绕的仙山在北海浮沉，化作一片仙家福地。

杨岱对三人道：

“你们帮我看守，我要闭关三年，参悟赤渊道法。”

凌天仇一惊，随后反应过来：“师兄有把握炼成天书了？”

“有点明悟，需要试一试。”

他入洞闭关，第一时间联络师门。

师门得知杨岱机缘，负责和他联络的单长老迅速赶往传经阁。

五位演法传功的长老正与凌家慧心族人一起推演天书。

得知来意，他们暂停下手头文稿，联手帮杨岱修改功法。

一边推演，一边问单长老。

“杨岱现在尝试‘山火合流’？他的层次，是不是早了点？”

“他在故土另有机缘。”

单长老一边解释，一边和杨岱联络，让他将身体数据传回，方便构建“偶人”测试。

功法，腾挪运气为功，御力施咒为法。一个类比核心动力，一个则是输出手段。

天书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动力源远胜过仙书地典凝练的“仙基”。元气转化的效率，法力瞬间的输出量，都比地级仙书强出一头。

因此，地级仙书，很难支撑天书附带的道法。而天书核心源却可以随意催动低等道咒，且威能会得到增幅。

赤渊派在神州时代，依托《混元金章》衍生出一部道书，以千山万岳之法为主体，称作《万岳大赤书》。

后来在南洲，他们参悟《易天八极书》的先天离卦，添加在《大赤书》内。

此时的《大赤书》未能完美兼容二者，而是让这部功法具备两个“核心”。

凡赤渊真传在外行走，俱是双核兼用。

在自家主场，赤渊万山范围内，利用山岳之法。

在外行走，无法依仗山法时，便启用另一个核心。确保自身法力仍处于天书级别。

但双核道法并非原版，兼容性极差。所以杨岱无法完美发挥天级道法的威能。每次动用“离天焚界法”，以焚天火界对敌后，对他自身都是一种损伤。

而现在，杨岱连败诸多金丹修士，顿悟一丝灵机。

眼下有一个机会，他可以将两个体系真正融合，修订一本兼容两家的天书——《赤岳籍》。

而且，杨岱带回来的法相之法，也给众长老启发。

“赤岳，山火，我明白了！火焰山！我们可以结合火法，让弟子们在金丹境界炼成一座火焰山法相，从而将山火两篇道法糅合在一起。”

这也是杨岱目前领悟的道路。

可另一位长老却不赞同：“独偏火法？这怎么行？我们之所以用火法为依仗，是因为我们只得到天书离卦。若多得几个卦象，大可将五行山弄出来，五行山，可比火焰山高明多了。”

杨岱前番将伏衡华的天级道法传回来，虽然不知其根底，只有道法施展的外相。但这些演法宗师已解析出一门地级道法“五行神山”。

山，恰好是赤渊道派的专项。

“可从神州时代开始，我们便精通山火两系。不然，离卦何以与我家契合度这么高？”

“那也要改。为弟子未来的适应性，必须扩大我们的天书范畴。不然，日后偏向金木水三道的弟子，岂非再无法修行天书？”

天书因人而异，随着修行者体质，会自行变更为最合适的功法。

但赤渊道派以“山为根本”，目前偏向山火之道。未来弟子想要修炼天书，也唯有这两个方向入手。

比起天书适应所有人的特性，无疑差远了。

“金亦为山，为何不能修炼？木壮而生火，也能修炼赤岳法。水法虽然与火焰山无法兼容。但一山一海格局，可以在赤岳之外练就另一座碧海嘛。”

《大赤书》为自家根本法门。

怎奈几位长老道行不济，无法独力将《大赤书》演绎至真正的天书层次，也找不到承接功法，自带推演能力的承载灵宝。

他们的笨方法很简单。

以《大赤书》为根本，衍生几部天书档次的道法供门徒修行。然后演法长老们为他们修改调整，争取让功法贴合众弟子的自身情况。

以山为根，以火为表，双核归一的赤岳法，是赤渊道派研究多年的一个路径。

此外，还有一个和赤岳法对立的山海法，供精通水法的弟子修行，走山河、山海之道。

本来一水一火，二者为《大赤书》之辅，赤渊道派早就定下基调。可偏偏杨岱把“五行山法”的消息送回。赤渊道派从五行山中另启一条思路，打算依山立五行，创造五部一世天书供门人按照五方五岳进行选择。

眼下，双方立场的长老们再度争论起来。

最终，五人目光看向凌家长老。

他苦笑一声：“诸位，眼下是帮杨岱推演《赤岳籍》，还是赶紧操持正事，以免错过机缘。”

几位长老这才冷静下来，合力为杨岱推演功法。

……

衡华感应凌天仇三人身上的魔种。

“去北海了？闭关三年？不妙，这等他闭关出来，东大哥岂非输定了？”

纵然有天级道法“阴阳镜术”，也难对抗他吧？

他稍作思忖，让菩提道人嘱咐东墨阳，尽快回方仙洲闭关。

至少，先把法力提升一倍吧！

待杨岱闭关的消息传回金方水域，各派人心浮动。

以杨岱当下的水准，他们岂非也输定了？

周潇带师兄的书信潜入遗洲。

太玄大泽，恒元真人与几位劫仙合力布置云井核心的阵盘。

金光在湖面流转，层层云霞形成一颗大柱。

周潇来时，见几人闭目冥想，便蹑步至恒元真人身畔，低声讲述池海消息。

听闻沧澜劫仙打算推演天书，而杨岱修行又要突破，他忍不住睁开眼。

“去将东墨阳、李如心以及丹泉子找来，我要传授他们道法。”

闻言，二龙真人、天京子齐齐皱眉，也睁开眼。

二龙：“师兄打算教导他们？”

恒元能教导什么？

如今他手中有的东西——

周潇忐忑道：“师尊，天书尚未实践，让他们贸然尝试，会不会……”

“你能寻一个伏家小子实践天书，我为何不行？”

“这岂可一概而论？伏白民修行玄级道法，专修我的推演版《太玄书》，是直接散功重修。可他们三人——他们修行仙书地典，缔结上品金丹。岂能随便放弃？”

低级道法往上寻高级道法练习。

无异于挖掉自身动力炉，重新换一个高配，凶险无比，自然需要散功重来。

哪怕同型号（同源道法）升级，也需破而后立，仔细弥补后续可能带来的一系列弊症。

但是——

各宗门的演法师只干过玄级道法改修地典仙诀。

这地典仙诀还能直接改成天书？

纵然是玄微、天乙等太玄嫡传道统，也不可能吧？

“三年时间足矣。”

恒元真人闭上眼，一篇道法在身前成型，飞到周潇面前。

“你带回去，给那小子看看。前番，天京子师叔送他的炼丹心得，未必能让他有什么启迪。”

天书金丹的动力，可不是地典仙书凝练一品金丹可以媲美。那是数倍于地典金丹，元丹宛如一方天地法度的世界元胎。

天京子对天书涉猎不多，比不上恒元真人仙魔合练，感悟冥冥之中的太玄烙印，从而获取的金丹道法。

“太玄两仪金丹和三转前的道法，我已参悟妥当。他们三人想要修炼我改良后的天书，唔……难度极大，需要先死一次——也可能是两次？但有我在，他们出不了事。”

恒元真人心意已决，周潇无可奈何，只好回去复命。

宋春秋得知师尊意图，向东墨阳传讯，让他赶去太玄大泽。

“师兄，真让墨阳试一试？”

“自然。师尊行事自有章法，虽然冒险，但的确是墨阳的机会。”

宋春秋看过恒元版的《太玄天书》，随后将衡华请来。

衡华阅览后，宋春秋问道：“你认为，墨阳他们三人转修，有几分把握？”

“什么转修，分明是散功。只是利用某种特殊秘术，把他们三人的金丹法力锁住，待重修阴阳道种时，再让他们收回自己的法力。三年……这是打算让他们三人重新结丹啊！”

在修炼天书，尤其是散功重修上，衡华比宋春秋等人更有发言权。

“天书与地典最大的差异，在于道种和仙根的不同。仙根如道基，在筑基境界练成后，就确定自身拥有成仙之资。对比其他修士，无疑是优势。但对天书道法，这就是禁锢。炼气九层，就要奠定天书之基。没有这一步，未来再如何转修天书，也是无根浮萍。”

自己和东方芸琪，都是如此。

就连杨岱体内，也有万山之法凝练的道种。

“唯有打碎重修，才能重立道种，走上天书证道。”

衡华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太玄两仪金丹”的凝练法。

恒元真人好是大方！

对照玄微祖师遗留传承，衡华从中受益良多。他的造化金丹，终于可以开始第一版的构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