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怎么不跟他俩多聊一会,探探虚实?”夏冰冰跟江虹回到5号餐车,两人在01号餐桌面对面坐下,她将小查危仪放在桌上,悄悄地问。
“探听什么?还不是外甥打灯笼,照旧。”江虹低声回答。虽然餐车没有一个旅客,服务员颜靖雯和宋颖推车出去卖货了,只有苗彤在厨房里忙碌,他仍小心谨慎。
“丢了两次的货,他们损失惨重,就不改变贩毒方法?”
“两次丢货是在店里发生,不在我们车上。据青云说,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怀疑我俩,认定店里出了内鬼,当然,两次都是巴仔干的。因为内部矛盾日益尖锐,池倩做壁上观,看看范晋能否抓出家贼?范晋这次得了高阳好处,天天都在琢磨谁是叛徒。我那个老同学一直还想拉我下水,说明他没有怀疑我,所以食盒又上来了。”
“奇怪?范晋放弃跟踪你了。”
“这个不是好事。我倒希望他跟踪我,说明他的怀疑目标在我身上,他跟踪我只会一无所获。他不跟踪我了,可能是他有了新的发现,转移目标,怀疑上了别人。”
“两次丢货你都不在蓝燕,我们刚刚返乘回家,范晋是想多了。”
“但愿如此,但愿他别怀疑巴仔,甚至青云。”
“今天出车,吴支有什么新要求?”夏冰冰因为凌晨两点多钟才回到家里睡觉,上午九点急匆匆到乘警支队,直接跟江虹出车了,所以她没见到吴方。
“保证列车安全,静观其变。”
“今天都18号了。”
“你急?我也急啊!吴支更急,他是嘴上不说罢了。一头老虎,一只恶狼,双方都在围绕蓝燕揣摩形势,谁能稳住阵脚谁就赢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看出吴支有啥办法引郎亚尔回来。师兄,你是不是看出来了?跟我说说吴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嘿!师傅虽然没有公开,但我已经猜到他的办法,一个词,三个字。”
“什么?”
“激将法。”
“啊?”夏冰冰的眼睛直了,懵里懵懂。
“你说,沙诺和郎亚尔是干啥的?”
“境外毒贩。”
“那好,他们两次送进来的白粉都被截了,至今没有找出是谁干的。高阳由于损失惨重,不肯付毒资了,断了他们财路。你说狼叔他不着急?沙诺他不着急?肯定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如果明天的货又被我们暗地截了,郎亚尔不回来,沙诺鞭长莫及,也会逼他回来解决问题。否则高阳死活不肯付钱,邱宁和池倩又搞不定他,只能等郎亚尔过来摆平,至少也要揪出内贼,平息矛盾。”
“我明白了。郎亚尔一过来,我们即可快速收网,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吴支这办法太绝了!”夏冰冰很兴奋,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这是我猜的啊!你可不能泄露出去,包括商川。”
“明白。师兄,青云会知道吗?”
“应该知道,否则这次蓝燕的灯怎么突然灭了?巴仔趁机截走了货。”
“这个青云还真厉害,急中生智,做事不留痕迹,他到底是谁啊?”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包括吴支跟他都是短信联系,长的啥样都不知道。”
“厉木或阮玉娴……”
“不要瞎猜,蓝燕里面可有几十号人。”
“既是一个月前来的,只有邱宁、池倩和阮玉娴。”
“还有十几个新员工,包括一个会计和收银员。好了!这个问题属于禁区,我都警告你了两次,你又来了。”
“那我再不问了,我去前面坐坐。”夏冰冰有一点不好意思,她站起来整理一下警容风纪,拿上小查危仪走了。
此刻,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一些旅客听到列车广播,陆续走进餐车吃饭。苗彤用对讲机呼颜靖雯回来帮忙,她俩一个在厨房里加热饭菜和汤,一个忙着接待服务旅客,配合默契。宋颖继续推着小车在车厢里来回售卖快餐,特别敬业。
11点40分,列车经停南湖车站之后,继续它的西行之旅,车速很快达到350公里/小时,犹如风驰电掣一般。窗外是广袤的冬季原野,白雪皑皑,寒风凛冽……
用餐旅客越来越多,餐桌不够,江虹坐不住了,只好走到前面4号车厢的连接处。他打开了列车长乘务室,刚好没人,便关上门坐在里面,双眉紧皱,心事重重。
说老实话,他叫夏冰冰别打听青云,可他自己一直也很好奇,谁是青云?
今天,从青云给吴方的回复短信看,他对厉木和阮玉娴的动向很清楚,掌握精准。这个青云真是神了!她是阮玉娴吗?或者邱宁?池倩?蓝燕KTV里有几十号员工,新员工也不少,我不知道,何处和师傅不知道,只有最高一级知道。按理来说青云应该是个不起眼的人物,这样才能长期卧底。因为上级对他身份严加保密,猎狼计划结束以后,他会秘密返回云南,所以,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谁是青云。
猎狼计划下一步怎么办?就看师傅的激将法能否成功,郎亚尔会不会回来救火?这有两个关键因素:一是月底之前他进来了,到达辰州,我们就能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二是他以后才回来,比如明年春节期间。如果那样,猎狼计划很可能要延长,何处会很为难。毕竟他说猎狼计划止于12月31日,不会加时,除非部局下达命令。
目前看来形势紧迫,郎亚尔不可能拖延。高阳通过溢出股权给了洪亮、范晋、艾丽丽和猪头一伙这么大的好处,他重新聚集了这伙手下人马,他不肯给郎亚尔买白粉的钱就是明证,说明他的腰杆子又硬了。
13点57分,G1628次列车离开了楚都车站,继续加速向西行驶……
江虹还在苦苦琢磨,细细推理,夏冰冰来敲门,叫他吃饭。
餐车里面已经空了,阮玉娴和厉木提着食盒已经到了,正跟苗彤有说有笑。
沙江车站开车以后,一桌丰盛饭菜端上了桌。列车工作人员都到齐了,包括机械师葛尔茂,大家或坐或站围着餐桌吃饭。邝霞端着饭碗站在一旁默默吃着,她不肯坐,因为大家只在江虹旁边给她留着一个空位。
结果,直到午餐结束,那个位置一直空着,大家面面相觑。
苗彤叹了口气:“唉!你们两个冤家怎么办啊?阿Sir,你就不能皮厚一点?”
江虹坐着没有吭声,知道问题根源在于他对斯雨兰太好了,邝霞产生很大误解,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皮厚也没有用。邝霞看他一言不发,红着眼睛转身走了。
傍晚,江虹接到吴方电话:他刚刚送走了程红翎的父母,他们已经签字,同意铁路警方进行尸检,暂时不会领走女儿尸体,等待通知。据他们说,他们两老根本就不知道女儿在蓝燕的情况,也不知道她去上海,女儿都是说她一切很好,不必挂念。
天又黑了,迎着高原山区浓浓夜色,G1628次列车向着终点站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