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巴仔惨叫一声,奔着黑洞洞的枪口,一个踉跄栽倒过来。
“巴仔。”江虹吓得倒退两步,赶紧枪口上抬。随着巴仔撞在他的身上,两人一块倒地,他情不自禁的扣动扳机:“!”
“啊!”地窖里传来了斯雨兰的一声惊恐尖叫。
子弹也不知道飞向哪了?一个小小弹壳从枪膛里跳了出来,滚落在地。
江虹不顾一切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巴仔,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举枪冲到门外,身后传来巴仔第二次的惨叫:“啊!”
外面,夜色朦胧,星河灿烂,一弯明月高悬天剑峰的山顶。月光如银,静静映照着山脚下的岩云寨。寨子里面冷冷清清,一座座的木屋错落有致,掩映在原始密林中。古木黑瓦,残墙断壁,一派萧瑟景象……
杜飞犹如丧家之犬,急速绕过墙角,不顾一切朝后跑了,屋后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声音。江虹追到后面,面对一片黑乎乎的原始密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一肚子怒火,朝着发出了声音的荆棘丛林连续射击:“砰!砰!砰……”
清脆枪声在密林里回荡,惊得树上鸟群叽叽喳喳乱叫,扑棱棱的乱飞……
“咔嚓”一声,枪栓自动卡壳,告示子弹都打光了。
江虹迅速退出了空弹夹,换上一个满装弹夹。当他再次举枪对准黑乎乎的原始密林,他的右手食指却没有放在扳机上,因为森林里面重新归于宁静,开枪已经没有意义。
他从腰间摸出强光电筒,跟随一道耀眼光柱,到林子里仔细寻找,一无所获。
杜飞再次跑了。
屈指算来,这是他第四次成功逃脱。第一次,一年以前,他在夜晚悄悄下了内河,躲避全城搜捕,潜水逃出辰州;第二次,前天凌晨,他跟江虹短暂交手之后,逃离棠阳车站;第三次,前天傍晚,天剑峰上一声枪响惊动了他,他又逃离了横玉峰……
江虹站在林子里面,非常懊恼,觉得自己刚才肯定中了邪气,怎么犯下如此大错?丧失一个好端端的良机。这个犯罪嫌疑人是一个武林高手,拥有金虎六段证书,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却想抓个活的,真是不自量力!
早知如此,在他一把抓住枪口之时,就该果断击毙了他,一了百了,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鸡飞蛋打。哎呀!后悔也没有用,这世界上有后悔药买吗?
这个巴仔,太冒失了!傻乎乎的去抱杜飞,还想撂倒人家。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你?瘦的跟个猴子似的,上去就是白给。但他毕竟不是警察,缺乏实战训练。等等,斯雨兰还在地窖里,我得赶快回去,这次能找到她,也算不虚此行。
杜飞,天亮以后,大队军警就会开始地毯式的搜山,看你还能躲到哪去?
江虹把手枪插入了腰间枪套。
当他匆匆走进木屋,却见巴仔坐在地上,耷拉着头,不停喘着粗气,浑身是汗,依然背着那个帆布背包。
江虹觉得奇怪:“巴仔,你怎么了?”
巴仔抬起了头,满脸痛苦:“黑sir,我…我的背上…中了…他的暗器,很痛。”
“啊?我看一看!”江虹急忙走到巴仔身后,只见一枚小的六角飞镖穿透黑色t恤,深深扎进了巴仔背部的肉里,位置就在左胸后面。一点点的鲜血正从肉里渗出,湿透了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是一个小飞镖。”江虹说道。他没注意杜飞甩了一枚暗器,因为巴仔挡在他的前面,只是觉得巴仔两声惨叫有点异常,但他一心只追杜飞,也没多想。这枚飞镖只比一元硬币略大一些,三分之一露在外面,明晃晃的不锈钢片,边缘无比锋利。
“飞镖?还好扎在背上。”巴仔自言自语。
“我看,这个飞镖不能拔啊!它太深了!”江虹蹲下细看,感到非常棘手。对于巴仔这么一个瘦弱身体,这么一枚六角飞镖扎在背上,确实够他受的,弄得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黑sir,绝不能拔。你拔出来,血…会飙出来,如果止不住血,我的小命…就没有了。不如…留在里面,堵住伤口,只会一点一点渗血出来。你放心吧!我扛得住。那王八蛋…跑了?”
“跑了,别被豺狼虎豹吃了,让他多活两天。棠阳车站已经进驻大量军警,天亮以后开始搜山。”
“好吧!不要管我,快去…地窖看看。”巴仔用手一指。
“巴仔,你挺着啊!”江虹赶紧走到柜子门口。
整个地窖青石筑成,只有四、五平米大小,近两米深。地上铺了几块木板,一盏小小油灯靠近窖口,一点火光正在静静燃烧。一个穿着短袖碎花黄色睡裙的女孩子坐在里面角落,脚上一双白色凉鞋,一肩长发,双手抱膝,深深的埋着头……
从青石的外表看来,这个地窖有年头了,并非杜飞新挖。它若是用来储存物品的,又为什么伪装在柜子下?这只能说是前朝主人的诡秘设计,以备突发险情使用,现在被他的子孙杜飞用上了。
江虹轻轻呼唤:“斯雨兰,雨兰!”
斯雨兰抬起头,泪流满面,一双大眼又红又肿。她怔怔的看着江虹,一脸凄凉,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话。
江虹蹲了下来,向下伸出了一只手:“来吧!我来拉你。”
斯雨兰没有动,呜呜哭了……
江虹心里非常难过,知道这两天里,这个女孩一定经历了巨大的身心折磨。她为什么不辞而别?江虹已经不再关心。她已不是小孩子了,她有她的选择,其中必有原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殊情况,想必斯雨兰有难言之隐,何必刨根问底。
他最关心她的安危。现在,时隔两天之后,终于在岩云寨找到了她,说明高海山的判断准确。江虹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不要哭了,你现在安全了,别在下面待着,还没有待够吗?”
斯雨兰抹干净脸上泪水。她站起来,慢慢走到了地窖口,伸出了两只手。江虹一把抓住,嘴里喊了一声:“来吧!一,二,三!”
拉了三次,斯雨兰终于爬出了地窖,从柜子里钻出来了。她站在江虹的面前,低着脑袋,长发遮住了半个脸,默默的搓着两只手。
巴仔疼痛难忍,左手撑在地上,右手握紧拳头,时不时地锤着额头:“黑sir,我…痛,好痛!”
江虹赶紧给斯雨兰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从楼梯口捡起双管猎枪放到桌上,然后回到巴仔身边:“不要坐在地上,我来扶你,坐到桌子边去。我的包里有药,还有纱布和止血带,等下我上楼拿。”
巴仔露出一丝笑容:“你还有药?”
江虹回答:“我带了一个包,驻站民警用的,里面有刀伤药,可以救急。”
巴仔点头:“好…好吧!”
江虹先从巴仔身上轻轻取下帆布背包放到桌上,捡起地上弹弓放进包里。然后站到他的身后,伸出双手抓住他的两边腋窝,用力扶他起来。巴仔痛的龇牙咧嘴,不停叫唤。斯雨兰站起来想帮个忙,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尴尬不已。
屋外,传来两声怪叫:“哇…哇……”
不知什么时候,乌鸦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