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亮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遍陈芸,在听到人是“度坪村”的时候,眉头轻挑,不过并没有在意他的小表情。
“人模样不错,声音也好听,还不错,要多少银子?”
“回朱爷的话,这人开价三十两。”
白平感激的看了一眼猴三爷,赶紧继续道:“朱爷,这女人什么都会,干活也是利索,从来都不会偷奸耍滑,还有绣工也是一流,给咱镇上潇湘阁里送去不少绣品呢。”
“哟,不仅是厨娘还是绣娘啊?”朱亮满意的点点头。
“可不是嘛,您要了她一个,可是抵得上好几个人呢。”
朱亮越发的满意,不过眉宇间却是有一抹愁色:“啧,三十两按理来说确实是不贵,但是今儿老太爷发话了,就给爷十五两银子买个手脚利索的丫头回去,所以啊,爷和这位弟兄怕是没缘做这单生意了。”
眼瞧着生意就要成了,没曾想这话锋一转打了白平一个措手不及。
“朱爷,您别介啊,镇上谁能不知您去赌坊一掷千金,区区三十两银子对您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嘛,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白平这会子还想着在朱亮身上坑上一笔,没曾想这大财主竟然要走,怎么肯?
所以,他直接大胆的就走上前拉住了朱亮的胳膊,
朱亮不悦的看着他的手,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刚刚提到赌坊,怎么着你也跟我赌过?”
白平见他问起这话,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朱爷去的都是高端局,小的就是小赌几把,没资格跟您赌。”
“哼,爷就说怎么没见过你。”朱亮轻哼一声,刚打算继续走又想到了什么才回过头看着他说道,“兄弟,不得不说今儿这牙行里还真就是你手里这位让我瞧得上眼,但是爷今儿确实得了老太爷的令,只带了十五两银子,要不然你给爷一个面子,以后爷带你去玩高端局,怎么样?”
白平一听这话面上就是一喜,赶紧说道:“朱爷,您莫不是诓我吧?”
朱亮立马就露出不悦的神情来。
猴三爷见状立马就走到白平身边,用力的扯了一下他袖子说道:“白平兄弟,朱爷是什么人物,用得着诓你吗?”
“可……可是十五两确实是太少了。”
白平还是想要多要一点。
不然赌债还完了,一家人喝西北风吗?
朱亮见他这般不爽快多少有些不耐烦,不过再看了一眼陈芸,想了想就道:“十八两,老子自己再添个三两银子,你要再多就没有了。”
白平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一咬牙,一狠心便道:“行,朱爷,白某就权当和您交个朋友,日后您可别忘了我。”
“嘁,瞧你这话,等这事办完,爷就带你去玲珑赌坊乐呵乐呵。”
“那就多谢朱爷了。”
朱亮笑了笑立马从荷包里拿出十五两银子出来递给猴三爷。
“猴三,你给爷搭个三两银子,晚些爷就让人给你送来。”
“得了,朱爷,小的这就去给您办手续。”
一阵等待过后,猴三爷殷勤的拿着陈芸的卖身契过来,还顺带把之前白平递给自己的两份文书也给带了过来。
“朱爷,这是所有的文书,您看看?”
朱亮随意的瞥了几眼,在看到和离书的时候还诧异的看了一眼白平。
“没想到她是你小子的妻子啊。”
“让朱爷笑话了。”白平尴尬的笑道。
朱亮却毫无所谓的把和离书和之前的婚书都扔给陈芸,紧接着又找了管家过来,把卖身契递给他就吩咐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管家立马应声,紧接着就冲着陈芸说道:“跟我来吧。”
陈芸一直抿着唇,这会子倒是回头看了一眼白平。
可惜,看到的却是白平站在朱亮身边点头哈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人家的一条狗。
陈芸自嘲的笑了笑,快步跟上管家的步伐。
“行了,事情办好了,白兄,咱走吧,玲珑赌坊等着咱呢。”
白平这会子哪还记得自己还有二十两赌债,只顾着和朱亮攀交情又知道可以乐呵两局,屁颠屁颠的就跟着过去了。
猴三爷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啧啧出声:“嘁,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另外一边,管家带着陈芸直接来到一个酒楼。
“这是你的卖身契,上面有人在等你。”
陈芸一惊,颤抖的接过自己的卖身契,福了福身道了一声谢,这才慢慢吞吞的往上走,直到看到了白梦溪和苏远之两张熟悉的脸。
“梦溪。”
白梦溪朝着陈芸温和的笑了笑,示意人坐下。
“芸姐,喝点茶,压压惊。”
陈芸紧张的用双手捧着茶盏,一口一口的喝着,余光却不经意瞥见酒楼外头朱亮和白平进入玲珑赌坊的身影。
白梦溪见她看到了嘴角轻勾便笑道:“芸姐,你莫不是还在担心白平吧?”
陈芸咬着牙齿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恨,恨他怎么还不去死。”
“呵呵,芸姐,白平嗜赌,今日进了这玲珑赌坊出来后便会生不如死,所以你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陈芸知道这一切都是白梦溪的安排。
她心中感激的同时也又些暗暗惊叹,原来这个以前任由白家人揉捏的小女孩竟然在嫁人之后成长至这个地步。
白梦溪自然是察觉不到陈芸心里的想法,只见她一脸平静的从苏远之手中接过一个荷包,直接放在桌上推到陈芸跟前。
陈芸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打开荷包,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的一惊。
“这是?”
“五十两银子想来已经足够芸姐在别的地方置办家产,重新开始。”白梦溪淡淡的说着,紧接着又道,“芸姐,我好心劝你一句,有多远走多远,日后再也不要回到这里,到时你找个人嫁了也好,自立女户也好,一定要记得擦亮眼睛,千万不能再找白平这样的人了,还有卖身契的事你也不必担心,没有在衙门备案过,你就是白身,把卖身契撕了便是。”
“为什么?”陈芸不解的问道。
白梦溪一愣,奇怪的看着她:“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帮我,而且是屡次帮我,梦溪,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陈芸到底是问了这个问题。
白梦溪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芸姐就权当我看不惯白平这种男人吧。”
陈芸知晓这话不是真的,可也明白白梦溪不愿意说,无奈的叹了一声,到底没有追问下去,最后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向她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