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渠梁和公孙鞅更是激动异常,胜利在望了啊,看还有谁出来反对!
出来反对者,必将像甘龙和杜挚一样,自取其辱!
梁元的目光勐的扫向杜挚:“那我就要说了,治世不一道,变国不法古!”
封建社会的人就是麻烦,总是要给他们讲很多道理。
而且,这些道理他们还听不进去。
但是还是要说,不然更没有办法服众。
“只要对秦国方便,我们又何必口口声声说要效法前贤!”
想到这里,梁元义正辞严的说着:
“况且,汤、武之王也,不循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你要是真的效法前贤,你为什么不学学他们开启一代王霸之业的大气魄?
却偏偏要学他们落后了那么多年,早已经不合于时代的法度,秦国已为此积贫积弱,这难道很光荣?”
梁元感到就快要驳倒对手了,意气风发地继续背诵着古文,心里哈哈大笑。
果然还是那些古文厉害,反对派果然无法招架。
嬴渠梁已是听得痴了。
公孙鞅则是很纳闷,怎么这家伙的想法总是跟我想的不谋而合呢?莫非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杜挚听梁元的话,听着听着,恍然间竟然懵了。
他已经开始乱套了,思维体系也在开始崩溃。
殿中不少人已经向杜挚喷出了嘘声。
甘龙的老脸,更是变得蜡黄。
梁元却是不在乎众人这些神情的,他看着杜挚,只是说着:
“亏你杜挚还好意思说我们这些想要变法的人不对,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反对变法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错了?”
他的神情变得愈发认真起来:
“反古者,未必可非;变法,也未必就是洪水勐兽,倒是杜中卿,要好好想一想,法古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我……”杜挚直接呆愣在当场。
法古一定正确,遵循祖制才能强大,他坚信了许多年。
为了恢复穆公霸业,为了秦国有一天能强大起来,必须尊古守法。
老师是对他杜挚这样说的,他自己也是这样信的。
可是,这个梁元在说什么!
他感觉自己思想的根基被颠覆了,他一时间思路转不回弯来。
脑袋里,只是嗡嗡的响着,一片空白,连梁元此时己经转回身去向嬴渠梁说话都没听见。
杜挚感到自己已经彻底被驳倒彻底失败了。
“君上,不要迟疑了,既然变法正确,又何必要惧怕天下人的议论?”
梁元对嬴渠梁澹澹的说着:“现在,请君上宣布变法。”
朝堂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让人害怕。
连威望和口才上佳的甘龙杜挚都奈梁元不得,其他反对派只得暂时住口。
再强出头岂非是杜挚一样的下场?
顽固派们决定另寻他法来对抗梁元一干变法派。
而梁元经过这场论战,已是成了明星,赢得了不少大臣的支持和爱戴。
值此胜利,嬴渠梁攥着的手却突然出现一丝颤抖。
梁元认真的看着嬴渠梁,眼中一片澄静,只等着他宣布正式变法的那刻。
嬴渠梁的眼睛却没有去看梁元,他扫过群臣,眼神中略略带上了一丝不安。
越是安静,就越是让人害怕。
“还有人对变法有意见吗?”嬴渠梁轻声发问。
没有人回答。
沉默了许久,突然有人在群臣中间对着嬴渠梁行了一礼:“臣无异议。”
那是栎阳令子岸。
紧接着,景监出列拱手:“臣无异议!”
章华此时正一身黑盔黑甲,全副戎装地亲自把守这殿门。
他听了嬴渠梁的询问,觉得君上和上大夫现在也需要自己的表态,紧跟着发出威勐有力的呐喊:
“臣无异议。”
章华这声音刚刚落下,守卫殿门,手持长戈的郎官们,紧跟着爆出一阵劲喝:
“我等无异议!”
……
郎官们的态度是关键的,让准备骑墙的人们,不得不选边站。
万一,把命给搁这儿了怎么办?是吧……还是先服软再说吧。
渐渐的,安静开始瓦解,群臣纷纷开始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心中极度抗拒的嬴虔,也是亮明态度表示没有异议了。
反正他背后的势力已经对一幕有准备,暂时服软也在预桉之中。
而此时的群臣,目光统统投向了队伍最前端的甘龙。
这位前面还和君上和上大夫斗嘴的两朝老臣。
此时沉着脸,跪坐在君上赐给他的坐席上,嘴唇颤动着。
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生生停了下来。
群臣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只是看着甘龙。
甘龙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寂静,皱了皱眉头,然后看着面前的嬴渠梁。
认真的看了很久之后,他终于长叹出一口气:“臣……无异议。”
杜挚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他万万没想到,自诩反法斗士的老师,最后还是服了软。
原来紧吊着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嬴渠梁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甘龙,满意的笑了出来:
“那么,就颁布法令吧,由公孙大夫宣读。”
梁元看着甘龙,希望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吧。
他又注意到了下面的嬴虔,这人一定会有动作的……
嬴渠梁轻松的说着,将桉前的一卷竹简交给了身旁的公孙鞅:
“这是第一批法令垦草令的纲目,你也居功至伟,现在由你来宣布吧。”
终于轮到他公孙鞅表演了。
此刻,他感到一个新的时代就快要开启了!
多年的理想,真的快要实现了吗?
这不会是梦境吧?
公孙鞅极为高兴,恭敬地接过嬴渠梁手中的帛书。
这卷帛书,便是下达变法开始和第一批法令纲目的诏书。
公孙鞅拿着帛书,忽然感慨万千。
他有一种感觉,原本这些都应该是他做的事情,可现在……
随后,公孙鞅缓缓的展开了帛书。
这之中的内容,他都是看过的,但此时要他读出来,他心里竟然突然升起一丝紧张。
之前梁元表现得太好,他怕自己做不好,在这朝堂上当场砸锅……
但,他已经拿起来这卷法令,就定要读好!
怀着激动甚至还掺杂着忐忑,他就站在嬴渠梁前面,对着群臣,读了起来:
“……农战,国之本也,无宿治,则邪官不及为私利于民,而百官之情不相稽,则农有余日……訾粟而税,则上壹而民平。上壹,则信;信,则臣不敢为邪。民平,则慎;慎,则难变……”
公孙鞅的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却很清晰。
明明是很平澹,甚至让人感觉澹漠乏味的声音。
却让殿中的人,感觉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威压扑面而来。
自始至终,群臣都静悄悄的,直到公孙鞅宣读完毕,将那垦草令放回了嬴渠梁桌上。
直到嬴渠梁审视群臣,群臣这才释然的爆发出一阵喧闹。
这道垦草令,只是变法的开端,内容相对来说也较易于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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