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云是个胆大的,她不怕老鼠,甚至老鼠在她的眼中还是一道美味的肉菜,在相府里平素只能吃到素菜凉饭的慕凌云,那时候就发现了在她院中作乱的老鼠,是可以吃的。
她敢抓老鼠也敢吃老鼠,却不见得敢同老鼠共食同寝,最后导致的是慕凌云一夜未眠,盯着黑眼圈去见六叔。
寅时四刻,慕凌云迷迷糊糊的点着头,就要睡着的时候被外头的鼓声给吵醒了,她从六叔那里知道鼓声是镖局的鼓令,听到鼓声不论在做什么都要在庭院中集合,寅时四刻的鼓声是叫醒他们起床的。
嘟着嘴把原本被鼓声吵醒的怨气收回,她刚进镖局不能做错事,要是被赶出镖局就没得玩了。
跟在六叔的身边,慕凌云看到了整齐排开的身着统一服装的镖师,站在前面高处的便是镖局里的三位镖头中的两位,大镖头雷兴邦,二镖头胡安志,他们衣服的身前有一个‘威’字和身后有一个‘镖’字。
镖局里除了坐镇镖局的总镖头之外,还在走镖的镖头有三个,慕凌云见到了其中的两位,听六叔讲,那还未见到的另一个镖头来头巨大,被称作是少镖头的左向阳,他是总镖头的儿子,镖局的少主子。
慕凌云后来偷偷问了六叔,为什么两个镖头都在,那个少镖头却不在,其实她刚想问的是那个少镖头是不是有大少爷脾气,如果有的话,那她以后一定要躲着点。
六叔则是告诉慕凌云少镖头去走镖了,还得过两天才能回来,不太放心的六叔又叮嘱了一些关于这位少镖头的禁忌,慕凌云的心里浮现出‘果然’两字,之后便也躲着那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镖头。
慕凌云虽然躲着那个少镖头,但是镖局拢共就这么大点的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慕凌云还是有幸的看到那位身形修长,面容俊美的少镖头,不过,只是看到了少镖头的背影。
仅仅只是背影都让慕凌云惊讶不已,她听六叔说能够成为镖头的人都是身怀绝技的能人,而这位少镖头和其他两位镖师相比,明显就是年轻过了头,跟晋少溟的年纪差不多,完全不符她心中之前对少镖头这号人的设想。
想到晋少溟,慕凌云的眼皮一颤,她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离开王府,会有什么反应,应该是大发雷霆的吧,溟王妃跑路了,传出去也够让都城里的那些长舌妇笑一阵的了,想到他替皇后辩护,慕凌云有些软和的心有慢慢的硬了起来。
慕凌云摇了摇头把晋少溟从自己的脑海中甩出去,六叔告诉她,她是镖局里的预备镖师,没有正式的镖师身份,所以她要做的比常人更多,洗衣做饭、扫地劈柴,这些她都要做,而镖师所学的那些她也不能落下。
而此时,缠在慕凌云脑海中的晋少溟,远在都城,一边要千方百计的寻找证据,一边还要派人寻找落跑的慕凌云,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
就在慕凌云离开的第二天,晋少溟再一次穿着正装进宫面圣,而这一次,他在皇帝的面前不卑不亢,不像上次那般一见到皇帝就是长跪不起。
皇帝见到他也有些意外,这个儿子自从他王妃孩子流掉了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皇帝心情很好的,问道:“老四,朕记得你以前可不是那么喜欢进宫的,每次都要朕派人三催四请才肯现身,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主动进宫了?”
皇帝的耳目遍布天下,自然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晋少溟王妃离家出走的消息,看到他还奇怪呢,这小子不去追自己的王妃,往宫里跑什么?一反常态。
晋少溟自然不知道他爹的心里在想什么,微微俯身,双手做出恭敬的手势,说道:“父皇,你可是想要立宣妃为后?”
皇帝的眉头微蹙,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儿子管老子后院女人的事情,尤其这女人好像还和他有些瓜葛,“这朕的事情,你好好的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事情?”
晋少溟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份证词,说道:“父皇请过目”
证词是晋少溟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老嬷嬷写下画押的,但是有这些还远远不够,晋少溟心里很清楚。
皇帝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晋少溟给的证词,拿着证词的手有些颤抖,证词随之落下,皇帝久久不能回神,说道:“你这是何意?”
晋少溟挺着腰杆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父皇,关于皇后害死我孩儿这件事存疑,有了那个揭发皇后的嬷嬷的证词,我也更加确信这事不是皇后做的”
晋少溟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仔细的观察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猛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喃喃的说道:“你怀疑是宣妃?”
晋少溟没有说话,默认了皇帝的猜测,他的确怀疑宣妃叶容宣是害死他孩子的罪魁祸首,但是他现在还缺了一份很重要的证据,“父皇,请您再给儿臣一些时日,暂缓立后,儿臣必然查清楚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到时候父皇再想立谁为后,儿臣都没有异议”
皇帝听了晋少溟的请求还是有些意外,他的确是有想立宣妃为后的,不然也不会这般纵容宫里立后谣言四起的,但这些都要基于宣妃没有对皇嗣使用那些阴私的手段。
皇帝沉思过后,还是答应晋少溟的请求,立后之事,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暂缓,而在深宫之中的叶容宣正高兴着即将到手的后位,怎么也想不到皇帝跟晋少溟都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暗中调查她了。
拿到皇帝的允诺,晋少溟毫不迟疑的转身出宫,站在宫门外看着广阔的天空,心中抽痛甚是苦涩,低声沉痛的说着:“云儿,你到底在哪里?我好想你”
凉城,威远镖局。
慕凌云每天忙的团团转,寅时四刻被叫起来练武,卯时三刻去做饭,闲暇时扫地劈柴,总有事情给她做,与她同一天进门的有三个人,戴立诚、梅景山、文景天,慕凌云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做的是最多的,大抵是因为这一点他们三个总会来给慕凌云帮忙。
慕凌云的人缘很好,没过几天就跟镖局里的人混的关系都不错,镖局里的人那可是各有各的长处,慕凌云同他们混好之后的好处立刻就体现出来了,他们对她愿意把自己的所长倾囊相授。
慕凌云乐得跟他们学那些长处,秉承着技多不压身的原则,混得如鱼得水,有时她三个同期进镖局的都对她表示了羡慕嫉妒恨。
日复一日,慕凌云每每都会利用晚间的时间苦练武艺,或是复习着从其他镖师身上学到的东西。
这一日,慕凌云照常在后山练武,在月光之下,她的身影上蹿下跳,学武后的她身形愈加的矫健了,这点让她非常的开心。
大概是上天都在嫉妒她,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她在耍拳中起跳,落下,脚尖扫过身侧的范围,没注意到脚下的一块石头,立马就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哎呦——”
“哈哈~~”
慕凌云顾不上揉自己被摔疼的屁股,寻着声音的出处看去,在她练功的那棵大树上,一个男子竟然正坐在树枝上依靠着树干,此外没有别人了,慕凌云认定刚刚的嘲笑声就是他发出来的,一时间有被人偷窥后的羞恼,恶狠狠的瞪了树上的人一眼,说道:“阁下是何人?躲在树上偷窥,这可是小人的行径”
树上的男人‘噗哧’的笑出了声,身形一跃,从树上稳稳的落在了慕凌云的眼前,说道:“你怎地就说我是偷窥呢?我比你先来,你又在我之下,我这低头就能看到,也并非我愿,这还算偷窥吗?”
慕凌云看呆了,这个男人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竟然安然无事,定是个身手不凡的,仔细观察那人的样貌,身着一袭白衣上绣着雅致的竹叶,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温润如玉,俊美不凡。
慕凌云收回被这个陌生男子美色诱惑的视线,咬着唇,苦大仇深的看着他,说道:“这个地方我每天都来,而且这是威远镖局的地盘,你是谁,如何来得这里?”
陌生男人在听到慕凌云问的话时,眉毛一挑,双手抱拳环在胸前,饶有兴趣的说道:“在下姓左名向阳,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左向阳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出现在镖局后山的,仿佛笃定她会知道一般,正如左向阳所料,慕凌云在听到他自报姓名之后懵了一下,说道:“你姓左?那你跟总镖头是什么关系?”
左向阳抿了一下嘴,说道:“父子关系”
慕凌云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后退了一大步,惊呼出声道:“你是少镖头左向阳!!!”
左向阳的嘴角向上弯起,莞尔一笑道:“看来你还不蠢,是镖局新收进来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