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灵石的出场过于震撼,以致于在场诸人都在寻思是不是还有什么更好的在后面,于是对这个访客都不由地好奇起来。众人翘首以盼之际,一个削瘦身影出现在大门之外。
来人身着一袭素白袈裟,颈上佛骨珠串长垂腰间,步履从容,似乎丝毫未受风雪的影响。他下颔微尖鼻直口端,一双长眸半开半阖,静谧难言,在他眉心处,一点朱砂红艳似血,仿如雪地中的一朵红梅,不仅明艳了他整身的装扮,更似让整个天地都鲜活起来!他由外而入,行走之时衣袂翻飞,将一股清新的冰雪之息带入室内,引得被暖笼熏得昏昏的人们俱是精神一振!
“可是三枷法师吗?”
佟锦正觉得这人扮相上佳极有高僧风范又有点面熟的时候,来人已被座中宾客一言道破。
“贫僧,正是三枷。”来人双手合十立于胸前,微微欠了半身,“应故交之请,贫僧特来恭贺佟老夫人大寿之喜。”
老夫人看样子也是听说过三枷大师的,连忙起身还礼,“有劳大师光临敝舍,只是……大师的故交……”
三枷半阖的长眸微微抬起,扫过女席注视纱屏之后,清朗而舒缓地开口,“正是府上大小姐,佟施主。”
佟锦自认出三枷后一直是处于呆滞状态的,直到静云偷偷推了她几下,她才像做梦似地起身绕出纱屏,走到三枷近前盯了他好一会,才皮笑肉不笑地说:“三枷大师真会给人惊喜……”
三枷面容庄肃,“昔日万觉寺中,施主赠言字字珠玑,贫僧受用菲浅。”
佟锦笑呵呵地点点头,又看看他,觉得他把自己当初所说的贯彻得十分彻底,还隐有超越之势,而他能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在京中小有名气,更让佟锦得对他的前途十分看好,毕竟扮相是一方面,实力又是另一方面,徒有其表,在这满是权贵的京城之中,是绝对混不下去的。
佟锦回身与老夫人道:“奶奶,三枷大师也是孙女当初在万觉寺结识的,偶然间说起奶奶做寿之事,竟不想大师一直记在心上。”
“阿弥陀佛。”三枷宣了句佛号,“佟施主时刻不忘祖母教诲,至仁至孝,实属大善。”说着他由袖中托出一物,是个和他身上同款的小枷锁,“贫僧身无旁物,此枷在佛前供养已久,愿替老夫人受天地之戾。”
三枷说话时眼观鼻鼻观心,当真是一副超脱世俗之象,可佟锦看到的却是他正在推销自己的周边产品,估计等他名气再大一点,这种小枷就会供不应求了。
“高僧”所赠,老夫人不敢马虎,亲自上前接过小枷,又双手合十万分道谢,“听闻法师身负三枷,意为代天、地、世间苍生受过,此意高洁,老朽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属一大幸事。”
三枷又行谢过,“贫僧俗事已毕,这便告辞了。”
老夫人含笑相送,佟锦这才看到老夫人虽然神态中很显敬重,但却没有听到苦竹大师时那样的信服,当下明白三枷根基尚浅,纵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混出了些名堂,却也远远未被人真正接纳。
三枷似乎并未发现这点,与佟锦简略道别后转身出了大门,如他来时一样,轻缓悠然,像是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
眼看三枷出了大门,老夫人也转回欲要回座,这时三枷的身形却微微一顿,半转过身清朗地道:“望老夫人看轻尘事,方能解忧。”
老夫人一愣,而后急急地回身,三枷却已大步离去,再没有半点耽搁。
老夫人没有阻拦,略怀心事地回了座位,半晌,才记起佟锦,笑着说:“你与你母亲一样,接连的给人惊喜,三枷大师不愧为高僧,相信名动京城之日不会远了。”
在座诸人都听到三枷临行前的话,再经老夫人这么一说,竟是默认了三枷的话,那些本就相信三枷的不由对其更具信心,本来没听过三枷或是持有怀疑态度的,也不禁态度有所松动。
只有佟锦,一边应对着老夫人,一边在心里嘀咕,这和尚,倒是把营销这一套琢磨透了。
人生在世,谁能没点烦心事?经他一说,倒像是他神机妙算了一样。看来当初的不得意只是没找对方向,现在摸对了路子,该要大展鸿图了。
不过今天三枷的出场算是弥补了佟锦之前的遗憾,接连的加码,她和公主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一定提升了数个台阶,这点从柳氏恼怒的目光中就看得出来。
随后还有几个小辈献了寿礼,老夫人的寿宴就算结束了,不过之后还预备了赏梅的节目,虽然现在满天风雪,但大家对灵石和三枷的兴趣颇高,故而极少有人离去,那些女眷们也都随着老夫人去了后园相聚,老夫人更命人在梅林之前搭上遮雪篷,众人吹着风雪、熏着暖笼,语笑晏晏倒也热闹。
今天佟锦先抑后扬,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也算大出风头了,直接导致席位上升,坐到了老夫人身边,不断地和周围的夫人小姐们编着她和三枷如何相识的瞎话。
事实证明信口开河是个极累的差事,不仅要记住前情,还得小心理顺后续,以免撞车出破绽什么的,佟锦被围着赏了半个时辰的花,脑袋就已经大了,到最后实在撑不住,就起身与老夫人道:“孙女想去外头走走。”
老夫人今天心情极好,不仅点头应允,还破例嘱咐了几句,要她小心雪天路滑。
佟锦乖巧地一一应下,这才带着舒云静云一起出了遮篷,准备找个地方歇歇。
此时的雪下得小了些,雪粒不如上午那样细密了,冰凉的空气让佟锦昏昏的脑子舒缓了些,索性她也不急着去休息了,让舒云给自己打着伞,就漫步在花园之中欣赏雪景。
离开了老夫人身边,锦娘就像出了冬的小蛇一样苏醒了,她极为兴奋,不停地在佟锦耳边说她刚才是多么担心,又是多么惊喜。佟锦也心情大好,她也没想到,今天的事会这么顺利。
“不过估计晚点爹爹就会发现原来的灵石不见了吧……”锦娘说着说着声音就沉了下去。
佟锦失笑,“怎么不见了?原来是两块,现在是三块,哪块不见了?”
锦娘一时无语,好半天才无力地道:“是三块,只是其中有一块是废石,爹爹发现了,还不知要发怎样的脾气。”
佟锦无所谓地撇撇嘴,“反正和我没关系,顶多是柳氏看守不利吧?”
“其实二娘也是无辜啊……”锦娘叹了一声。
佟锦可不乐意了,“对,她无辜,要不要我现在去自首,说是真正的锦娘告诉我灵石的位置,然后我偷出灵石,再假装说是公主所赠,以求翻身的?”
锦娘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一时半会也没说出来。
佟锦也不和她计较,本来就是吓唬她的。
隔了一会,锦娘又道:“那曼音……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佟锦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无语地道:“东西是曼音去偷的,你说她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那万一……”锦娘一着急就有点词不达意,“之前静云帮你做事你许她赎了身,可曼音你却什么也没给她,万一她心里觉得不公……”
佟锦不以为然,“她是我的丫头,让她去做这事是信得过她,也发挥一下她的优势嘛,要不然明珠蒙尘,该是多可惜的一件事!”
佟锦现在说的轻松,可事实上,整件事在她脑中纠结了四五天,直到十月末她才决定派出曼音。而潜入柳氏的藏宝房也远没有言语中说得那样简单,库房处守门的两个婆子都是柳氏自小的心腹,平时深居简出万分严谨,佟锦让曼音在她们的菜饭中下了泻药,本想一次泻倒两个,不想那两个婆子太过小心,从不一起吃饭,只倒了一个,最后情急之下佟锦拉了佟玉帛过去,耍赖让佟玉帛领她进库房看看,这才把另一个婆子引出阻拦,争取到片刻时间,曼音方才得手,个中经过至今想起,仍觉惊心动魄。
锦娘又是半天没动静,估计正想着怎么反驳呢,不过到最后也没想出来,转而问道:“当初你就不怕她拿了灵石后跑了么?”
“为什么怕?”佟锦反问:“该怕的是她,要是她真跑了,那她就是背主盗窃的通缉犯了,一辈子都要东躲西藏了,就为了一块不好出手的灵石?她应该没那么笨。”
正说着,一个面生的婆子由后追上佟锦,行过大礼后笑道:“姑娘,有一位公主府过来的嬷嬷说想单独会一会姑娘,让老奴代为传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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