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冷和安静仙都未答话,如此一来,这场面登时又是一僵,也便在这时,那威猛汉子的眉头竖起,正要发作,他身后那笑面人却是站将出来,笑道:“在下乐东城,这位是杜章杜大人,杜大人的脾气虽然躁了些,可却是直人快语,全无恶意。”
说着,乐东城又看了看一旁的唐逸,随即笑道:“至于我等身属何处,想来两位掌门也应知晓了。”
这乐东城与杜章衣着一般无二,显然身份没有高下之份。此刻他言语和善,唐冷等人也不愿与锦衣卫结下嫌隙,所以明知这二人在扮那红白二面,却也顺势见过。
至于黄一民,虽然不是飘渺天宫之长,可此来也是代表了飘渺天宫,当下亦来点头示意。
那乐东城似与杜章的性子正好相反,全无半分官威架子,竟与众人一一见过,之后这才笑道:“我等此来,想来两位掌门和这位黄先生必然心有疑惑,其实几位大可安心,我等此来,并不会多加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
说着,乐东城再笑道:“诸位虽也是我大明百姓,可身怀奇功却也非同一般。且这许多年来,名门大派也知行事奉公守法,不仅无有与官家相违之处,还曾多有协助地方安定之功。这些,朝廷都看在眼里,也正因此,今日诸位聚了这数万人于嵩山了结恩怨,朝廷才未加阻拦,而是听之任之。”
似嵩山决战,还有之前的嵩山之盟,德皇寿宴,动辄数千上万的江湖人聚会一处,若不是武林与朝廷早有默契,却是怎都不可能成行。
对于这些,唐冷和安静仙都是明白的紧,所以此刻闻言,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对于这乐东城的来意,只凭几言,一时也拿不准,便只得颔首带过。
那乐东城见状,也不在意,当下再是笑道:“说将起来,在下也习过武的,只不过今日远远望见此处的尘山忽起,巍巍壮观,方知真正的武学,果然还在这名门之中。”
乐东城说些话来安抚唐冷等人,正说到这里,准备开口正题,谁知一旁忽然声响,原来边魁却哪会等他的下文?当下便又动了开手。边魁的手掌早便血烂,此刻又再强行运气于上,更加惨不忍睹,但边魁却似毫无所觉,只顾埋头挖掘,便算安静仙之前再多言语,再是道那挖掘之难,边魁都是毫不在意。
不过边魁刚掘不两下,这一次,又有人朝他出了手。
便见那杜章眉头紧皱,当下猛跨上一步,伸手便要去抓。这杜章的武功看起来却也不错,怎都有剑罡级,不过便连谭元智要抓边魁都是失手,杜章这一抓,却未必能够成功。
在场的,如唐冷等人,几乎往日里都是千人之上,甚至万人之上,杜章之前摆了官威,他们的心底哪会舒服?眼看杜章这一抓便要吃亏,可却无一人去阻。
不过杜章的手终究没有碰到边魁,就听这时一声女子的清叱忽至。
“住手!”
此刻在场的女子,便只有朱玉一人,她这一出声,看似谁都不怕的杜章,却似被人凌空点了穴道,立刻便停了下来。
朱玉方才见这些锦衣卫前来,本是秀眉一皱,有意回避。可这岗上能容万人决战,自然开阔的很,又有哪里可避?无奈之下,朱玉也只好站在那里。接着杜章和乐东城齐至,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竟然连看都未看自己一眼,这可让朱玉心下暗奇了。
眼前这二人,朱玉却是自幼便识得,今日见他们前来,还以为是家中得到自己又逃出去的消息,命他们来捉自己的,却不想这二人的目的竟是名门大派。
“郡……小姐。”
莫看杜章威猛的紧,可朱玉一开口,这威猛汉子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似是大为忌惮,口中方才是吐出一字,却见到朱玉的俏目中寒气一闪,当下立时改口。
不过在场之人几乎都聪慧无比,杜章这仅仅一个“郡”字吐出,虽然其后猛然改口,可其中的含义,众人哪还不明?虽然之前都是知晓这朱玉身世显赫,可也未想到竟荣耀至此!
朱玉见杜章虽然改口,可结果却仍然露了自己的身份,当下秀眉攒在一起,沉声道:“那边魁掘人,是为了能将他师父厚葬,此乃一片孝心,你又为何要来阻止?”
朱玉虽然年纪不大,人又生的美丽之极,可这一沉下脸色来,竟然威势逼人!便连唐冷等人都暗是一震,那杜章更是一惊,也知自己方才出了差错,竟没敢开口回答。
乐东城与杜章大有交情,见状只好小心道:“属下此来,是受了上命,原本是要他们易地而战。毕竟此处虽然不过是前朝封祀之地,可也不应任意毁损。”
见朱玉没有责怪自己插口,乐东城再道:“而且属下此来,还要负责于旁监督。这些名门于地方上存在,可以威慑宵小,有利治安,所以不应放任他们过份争杀,以至无可收拾。”
说到这里,乐东城不禁摇头道,“只不过属下于路上遇事耽搁,却是来晚一步,此番任务未成。不过便算如此,我等既然来了,便不能再任由他们随意挖掘这封祀坛下了。”
朱玉不信道:“你们可是精锐,这江湖上的高手又几乎都在这里,路上还能有什么能耽搁你们的?”
乐东城闻言,看了看唐冷等人几眼,似是大有为难。
朱玉明了,当下转口问道:“你们此来,只是为了嵩山决战?不是家中派你们来寻我的么?”
乐东城见朱玉没有追问,当下松了口气,恭道:“属下出行,比小姐还早,自不可能得那命令。再者,以属下这点微末功夫,自也难请小姐回去。”
朱玉倒不虞有假,稍是沉思,随即便道:“你们来的却也正好,方才便有人猜测,说这地下中空,才塌陷至此,既然你们为了护这封祀坛来,不知可知这坛下的情形?”
乐东城见朱玉的脸色好转不少,这才恢复了些笑意道:“小姐可是问的着了,属下原本也是不知,不过此来之前听上头说起,说这里是当年女帝封禅起步之处。虽然都云那女帝最后于那太室顶上投下金简,实则这封祀坛下也早挖的空了,内里埋下不少器物,所以地下中空之说,并无错误。”
经乐东城这一说,众人终于肯定,心下也都暗道如此才是合理,否则那剑神图再强,也不可能强至于此。一时众人神色皆展,惟有杜章大显尴尬,朱玉和乐东城说了许多,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毕竟那边魁可是未停。
朱玉自然看的清楚,当下秀眉一挑道:“你们平日里张扬,我不去管,也非我所管,不过今日我人在当场,杜章你还敢放肆?”
杜章闻言,登时将手抽了回来,不过他知道,朱玉这话虽然说的严厉,可面色早不如方才那般骇人,显然是原谅了自己,当下忙道:“属下此来有命在身,可那人一意挖掘,若不阻止,却总也不成事。不过属下可没有想过要伤他。”
闻言,朱玉的眉头也是微皱,虽然自己有些偏向边魁,可他如今明显有些入了魔障,实不应再要他如此下去。且那杜章和乐东城,自己都是熟悉的紧,他们此来有命在身,自己怎也不能要他们违命。
看着杜章在旁尴尬,朱玉的心下一软,这人看似霸道,实则不过是锦衣卫的通病,其心性本不甚恶,所以他方才那一伸手,朱玉也相信是去提人,而不是伤人。
一念及此,朱玉轻摇螓首,便朝边家二老道:“他那手再挖将下去,必然再不能用,也该是让他停下的时候了。”
边家二老早便心疼自家长孙,此刻闻言,匆忙谢过,随即便双双上前,将边魁带了回来。边魁的武功虽然不俗,可他一心挖掘,耳目早不敏锐,又兼以罡气覆手,损耗也是不小,这些人说话间,他那真气大耗。所以等到边家二老这一捉时,却也没费多大的气力。
见边魁被捉,随即又被点了睡穴,乐东城这才上前道:“小姐,方才那位安掌门所言,很是有理,如今那些人既然都被埋在地下,还不如便不再去动,在此建一合冢也就是了。如此,两下里都好交代。”
朱玉闻言,看了看乐东城,俏目中忽然闪过一丝的疑惑,心道:“这封祀坛年代久远,其中建筑更是早便被毁了,怎地今日忽然想起要保护于它?安静仙不要挖掘,那原因很是明显,不过是不想当真救出许多高手活人来与他点苍相争,但从不轻易插手江湖的锦衣卫怎也来阻止?”
不过此地人多,朱玉也只好点了点头,便不再多提。
朱玉不再开口,乐东城和杜章同松了口气,随即转头望向唐冷等人,便等他们的答复。
唐冷见状,当下便道:“我等虽身在江湖,可却亦知国法,既然朝廷有命,那这封祀坛前,我等再不挖掘便是。”
唐冷说完,看了看安静仙和黄一民,安静仙本就有意阻止,此刻自然同意,黄一民身份差了许多,也不会反对什么。
眼见唐冷等人都是同意,杜章朝后一挥手,那百名锦衣卫齐的奔了出去,便将这大坑围了起来,任谁都不许再近一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