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擂台,巧遇常天赐,随即借此一出心中恶气,唐逸现在的心情很好。
自大漠而回,唐逸憋屈的太久,虽说如今不过是个胜利宣言,可当着常天赐的面说将出来,当着万多江湖人说将出来,指明要胜崆峒,唐逸的心头畅快的很!
唐月跟在唐逸身旁往住处而回,斜眼看到唐逸愉快的样子,心下暗笑道:“他终日里不是苦练便是沉思,真未想到竟也会与人斗气,倒似是个孩子。不过在那万多人面前出言必胜,却也很有男子气概,为我唐门增了光彩。”唐月因为知道唐逸定下的计策,所以对于唐门能否胜过崆峒倒不怎么担心。
唐逸和唐月出去这一趟,未想到引起如此轰动,不待二人回来相报,唐门上下便已尽皆知晓。
唐逸当着常天赐的面,豪言必胜,听在唐门上下的耳朵里,自然兴奋的紧!这些唐门弟子都是三十不到,正在血气方刚之时,此来嵩山又本就抱着胜崆峒雪耻的目的,哪会不赞同唐逸的行为?
唐逸所言是唐门弟子人人都想说的,只可惜跟在唐冷的身旁,这些唐门弟子哪敢擅自开口?如今虽说被唐逸露了脸,这些年轻人心下或多或少都有些遗憾,暗怨怎不是自己出的头,可终究都大觉出了口恶气!当然,若是三日后真就将崆峒胜了,便更是完美。
至于三日后的胜负,与唐月一样,唐门弟子心下都有把握,再念起那胜利的法子也是唐逸所出,就连唐镰都有些佩服起来,唐逊等人更不必提,都在没口子的夸赞。
听着院里小辈们的议论,唐冷嘴角一动,似是在笑。
“啊呀!”
唐雪一声惊呼,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自语道:“难不成今天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唐冷闻言,脸色登时一正,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唐雪转回头笑道:“这不是看着稀罕么。说将起来,若要哥哥你笑,怕是比让这日头打西边出来都难上三分。自记事起,做妹妹的可就没见过哥哥你笑过。”
唐冷嘴角又不禁扯了扯,却是摇头否认道:“谁笑了?”
唐雪闻言,扑哧一乐道:“没笑便没笑。”
顿了一顿,唐雪收了笑容,叹道:“其实说起来,自打进城,我们西盟便被东盟隐隐压了一头,城外住在东盟帐篷里的那些江湖客们可是没少腹诽我们。虽说这一时不关痛痒,可今日一点不满,明日一点不满,时日久了,对我们西盟的名声并非就真没有影响。”
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唐雪再道:“想那焉清涵虽不在江湖走动,可听传闻,她却是万剑宗里最具智计之人,今次见了,果然不一般。她这一放下身段,再加上万剑宗招待的周到,漫说是那些江湖客,其实就连我们的心气上都有不顺。
武当且不说,他们本就是副盟主,也算半个主人。峨眉则全是出家人,总是要淡泊些的。可那华山赵不忧的脸色就难看多了,点苍的安静仙虽总是一副清淡模样,但他门下的不爽利俱都写在脸上,任谁都看的出来。”
听到这里,唐冷点了点头,同意道:“确实如此。”
见兄长赞同,唐雪继续道:“少林自那场火劫之后,实力大损,武当也因此折了化形级的师叔易辛子,随后又被万剑宗抢去三大名门,硬分出半个江湖,如此一来,威望更降。
少林武当原本是中原武林的领袖,可结果只落个半壁江山,此番万剑宗更是和少林相争嵩山之盟的召开之地,按理说,少林怎都应该放下以前的身段才是,毕竟如今已不同往昔。”
说到这里唐雪不禁叹道:“只可惜他们似是看不到,却落的如此被动。”
唐冷闻言却摇头道:“要说看不到却也不对,只可惜有些事不是看的到便能做到。”
顿了一顿,唐冷的眉头紧皱道:“当年青城衰败,甚至到了被迫封山的地步,原因很是简单,那便是因为当年无阳子这青城掌门年岁太老,执掌青城各处的亦都是与他同辈的师兄弟,除了那无华子外,这些人都已七十多了,整个青城因此暮气沉沉。
要说当年青城年轻一辈中无人看出他师门衰落的征兆,我却是不信,只可惜老人们却仍沉浸在旧日辉煌之中,哪知自己正在故步自封?自然不会听的进去。这便是看的到也看不到,看的到却做不到。”
唐冷说的虽然是青城,可其中意味却是明显的紧,唐雪登时若有所思。
唐冷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继续道:“与那时的青城比起来,当时的我们可就年轻许多,才有将青城迫到封山的局面,这是因为朝气在我们的手中。”
可说到这里,唐冷的话锋一转:“可再看如今,那万剑宗由暗转到了明处,二百年后重获新生。行云行宗主更是只有二十岁,那焉清涵也不过三十多些,其门内要职,除去一二故老外,年岁都在四十以下,这更是朝气十足!
少林如今做的中规中矩,本没有什么大错,可就如逆水行舟,有那万剑宗在旁相争,这中规中矩就等于是退步!只可惜少林并非看不通透,不过是那广通大师早不年轻,却是难以放下身段了。”
转头望了望窗外,看着门下子弟仍是聚在一起,讨论唐逸当众宣布唐门必胜一事,俱都兴奋的紧。唐冷眼中闪过一丝的落寞,摇头道:“与他们比起来,我们何尝不是当年的青城?何尝没有一丝的暮气?”
唐雪难得见到自己这位二哥如此落寞,说将起来,唐月都已经二十九了,二哥娶妻又晚,如今已是五十有五,虽仍在壮年,但再过几年却也要老了。
一念及此,唐雪不禁心道:“不说哥哥,就连我也近了五十,可唐门未来却仍不知要交给谁来主持,也难怪哥哥的心情不好。”
唐冷说完,没有再开口,唐雪亦有心事,屋里登时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喧嚣渐息,窗影也是越拉越长,天边一抹昏黄初现,却是傍晚已到。
便在此时,唐冷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仍如以往一般冷冷的,再度开口道:“西盟被东盟自一开始就压了一头,正如妹妹所担忧的,虽然如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那江湖人的口碑,西盟各派的心气都在积累。若真就如此持续下去,积少成多,终有一日酿成祸患。”
说到这里,唐冷称赞道:“亏了今日那少年在万众瞩目之下,口出必胜之言,为我唐门增了颜面,也为西盟挽了些颜面,让别人看到我们亦有朝气,并不让那万剑宗的专美于前。”
唐雪闻言,念起唐逸,心下的烦闷也是一扫,微笑道:“确实如此。当然,这还要我们三日后果真能胜了崆峒,等到那时,我们携此胜利,再将嵩山之盟重定在少室召开,反能力压那东盟一头!也明示中原武林,西盟仍然强过东盟!”说到这里,唐雪掩口一笑道:“未想到那孩子随口一言,竟有如此效果。”
唐冷点点头,随即却又是摇头道:“那少年绝不会无的放矢,他这一说,不可能是随口之言。虽然可能因为遇到常天赐而一时心动,但也定是经过取舍定夺的。”
敲了敲椅子的靠手,唐冷沉思道:“也许是为了助我们扳回气势,也许是为了借此迷惑崆峒的心志,也许是为我唐门壮一壮声色,自然,也是为了出他胸中一口恶气。总之,他怎也不会是一时莽撞随便说说这么简单。”
“不错,那唐逸虽然掩饰的很好,可他的心下定是大有计算。”
就在唐冷兄妹在谈论着唐逸时,万剑宗的别业中,焉清涵青葱似的纤指亦是敲着桌子,笑靥如花道:“仔细想想,若三日后的剑试中,唐门当真再败于崆峒之手,那有没有唐逸这必胜的言论都无关紧要。一连两次负于崆峒,这耻辱就已经够了,所谓必胜之言落空,不过再增一份谈资罢了。更何况那唐逸是不是唐门中人都还难说。男人要进唐门,必须入赘,那唐逸听说极是孝顺,要他的孩子改祖换宗想来不易。唐逸要真不是唐门中人,那事后唐门更大可撇开,半点损失都无。”
坐在焉清涵身旁的行云眉头一皱,不过却没有插言,只是示意妻子继续说下去。
焉清涵见了,不禁嫣然一笑,自己这夫君年少有为,如今在中原武林已是万人之上!可他如此身份地位,却仍能谦恭依旧,娶了自己之后,也丝毫没有架子,就如今日这般,自己说话时,他从不插口,甚是尊重。
当下为自己的夫君添了碗茶,自己也轻饮一口,焉清涵这才继续道:“可唐门要是胜了,那唐逸这话便是先见之明,便是唐门的把握十足,于唐门于西盟都大有助益。到那时,管他唐逸是不是唐门中人就根本不重要了。所以依妾身看来,唐逸他这话说的,根本就是有利无弊,智慧非凡。”
行云听到这里,暗叹口气。他知道唐逸被冤,可自己如今身为东盟盟主,许多事却难随心所欲,当下只好问道:“那常师兄是怎么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