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翠花带着林三牛过来闹了。
但是,李翠花没有想到的是,林月兰不在家。
林月兰没有在家,但是,张大夫却是带着十多岁的小童,在院子里忙着伺弄伺弄一些草药,偶尔锄一锄拔一拔墙角墙头上的那些野草。
如果张大夫是个外村的,却是一个普通的外村人的话,李翠花肯定会跟他扯脸皮闹下去。
可偏偏张大夫是个大夫,平时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让张大夫给看一看,穷苦人家,实在付不起医药费的,他都是好心的给免费看疗,村民们对此分外的感激。
因此,张大夫虽是外村人,但是,林家村的人一般是不想也不敢得罪张大夫,谁让十里八村之外唯一的大夫呢,万一自已有个头疼脑热的,除了上张大夫那看去,要不让自已忍着,要不上镇上的医馆。
可是上医馆,路程远而且还费用特别的高。
很多时候,一辈子的累死累活所得的一切,都有可能砸时“治病”这个无底洞。
所以,普通人真是不敢轻易得罪大夫,尤其是不医术高明的大夫。
林老三一家虽自私贪婪,李翠花泼辣蛮横,但对于张大夫他们还是得给面子,路上遇见,也要尊重的喊一声张大夫。
即使张大夫对外公布,林月兰是他徒孙,李翠花一家还是不敢因此明面上得罪张大夫,如不能明面上里正一般,只是暗地里却也是只能暗恨林月兰那死丫头的运气好而已。
李翠花上门来,一看到出来的人是张大夫,脸上立即有些惊慌,她讪讪的对着张大夫说道,“张大夫,您在这呢?”
张大夫对于林老三一家向来没有好感,尤其是不要脸无耻自私的李翠花更是不带一丝好感,是没有林月兰这层关系,张大夫也是如此。
现在林月兰是他的徒孙了,他也是个护短的,当然是得护着林月兰这可怜的丫头了。
张大夫面无表情,锐利的双眼扫了李翠花及她身后林三牛一眼,冷淡的说道,“有事吗?”
张大夫张中景以前是医圣,是那些达官权贵都需讨好的医圣,即使现在他落魄了,同样也改变不了他医圣的地位,更何况更是天下皆知的药王谷谷主,比起一般普通人来说,更是有着上位者的凌厉气势。
平时,张大夫是收敛着这股气势,但是既然来者不善,冲着丫头过来的,他当然不会客气了。
果然,李翠花和林三牛他们顿时感觉有着千斤压顶一般的沉重,使得他们呼吸很是困难,背部的冷汗直流,他们不知因何而起,可是他们感觉到害怕和恐怖。
过了好一会,李翠花才反应缓和过来,随即看向张大夫的眼神是有些畏惧和惊恐。
但一想到今天的目的,又使得她汉有退缩。
对于她来说,钱是命。
李翠花说道,“张大夫,那死丫头在家吗?”
张大夫听到李翠花当着她面叫林月兰死丫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凌厉的说道,“死丫头?李翠花,你口中的‘死丫头’现在可是跟着老夫学医,是老夫的徒孙。你现在在老夫面前骂死丫头,是过来找事的吗?”
李翠**头一震,有些懵了。
他们虽早听说林月兰那死丫头跟着张大夫学医,只是他们不以为然,认定张大夫肯定是一时兴趣而已。
可直接他们被张大夫直面责问,刹时觉得这面子有些刹不住了。
张大夫外村人是外村人,算他是十里八村的唯一大夫,但一个外人不能把他们这些个本村的欺负了去。
李翠花立即带着些微怒说道,“张大夫,这是我林家与这死丫头的事,也算是我林家村的事,请你不要多管!”
这意思是说,你一个外人,没有资格管林家村的事。
张大夫听罢,抬头瞧了一眼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很多人的眼底明显是附和着李翠花的话。
他不怒自威的对着李翠花等人冷笑着说道,“好啊,你们林家村的事,你们林家的事,老夫肯定不会多管这些个闲事,所以,大伙儿有个什么事也不要找来找老夫,”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接着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兰丫头现在是入老夫门下,她是老夫的徒孙弟子,她的事是老夫之事,这又何来的多管闲事啊?”
张大夫的话现在算是直接挑明,不要我多管闲事,我不会多管,以后,你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不要来找我。至于林月兰的事,因为是他徒孙子弟,她的事,他还是管定了。
张大夫的话一出口,周遭看热闹的人,一下子有些惊慌了。
张大夫的医术高明,而且诊疗费用很低,甚至有人趋于免费诊疗。
如果,真被李翠花一个闹腾,把张大夫得罪了,真不给大伙看病了,那怎么办啊?
刹时,有些人苗头立即指向李翠花了。
“我说老三家的,你这话不中听了。现在整个村的都知道,月兰这丫头跟着张大夫习医术,等于半个徒弟,甚至是徒弟了。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张大夫相当于张大夫的半个父亲,他来管月兰丫头的事,怎么算多管闲事呢?”一个比李翠花年纪微大的人,也是林九爷家的老婆子开口了。
“大娘,如果你真要找兰丫头,等着兰丫头回来是,你说张大夫做什么啊。”微微年轻的人,也是很不满的说道。
“大婶,你说张大夫是外村人,你可以指着张大夫说他的不是了吗?你是不是真要把张大夫赶出林家村,你才甘心?你这是存了什么心思啊?”
各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把李翠花说的脸色发白。
但李翠花说起来也是个泼辣蛮横之人,之前她本身村里大多数人的关系都不是太好,三天两头的跟着这人吵一吵,跟着那个闹一闹。
李翠花气得脸色涨红,她恼怒的转着头对着那些指责她的人一通大骂道,“说什么说,我说了张大夫是外村人,要赶他出去了吗?”死鸭子是嘴硬。
随即她又是愤怒对着张大夫大声的说道,“张大夫,我不管你那丫头是什么关系,是什么身份,但今天我是来告诉那死丫头的。这屋子,”
她用手指着这小茅屋,振振有词的说道,“是林家祖宅。以前是可怜她被赶出林家,居无定所,大善慈悲心,给了她一个落脚的地方。现在她既然长本事了,有钱了,不孝敬长辈,不孝敬父母,那她现在居住的地方,我们林家有权收回!”
说这这样的话,脸皮真是太厚了!
明明当初他们始终不愿意给,是里正非逼着给的,现在从她的话里的意思,是他们主动给的。
现在更是收回这房子作为威胁。
张大夫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冷声的道,“呵呵,这房子三年前,可是给了房契和地契的,怎么可能说是你们的是你们的?你们这是打算抢了吗?”
李翠花不服气的说道,“我们是抢,怎么着?无论是给那死丫头的房子还是田地,可原先都是林家的,要不是里正非逼着给房契和地契,我家才不会给这个扫把星呢。”
张大夫不与李翠花口舌之争,那是毫无意义。
他看向其他村民,凌厉的说道,“大伙儿都在这,给我证明。老夫在放话出来,凡是林老三家的人,以的不管是有个头疼脑热,还是有其他疑难杂症的,老夫都拒绝诊治。”
他这话一话,李翠花的脸一片灰白。
生老病死,谁不怕。
然,最可怕是明明有希望医治,却是那种等死的感觉,即使像那种小小的风寒,一旦没有得到及时救治,那也可能撒手人寰。
可人在世,谁能保证自已不生病之类的。
如李翠花,他们现在还有个病人呢,那是现在断了腿的李荷花呢。
之前,张大夫也是按着一般的诊金收费,也让李荷花的腿得到很好的治疗,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
但是,恢复差不多,但后续还需要观察什么,可别留下后遗症什么的。可张大夫一句撒手不管了,那他们家不是要出一个瘸腿儿媳妇嘛,那得多丢脸啊。
实际上,张大夫这话,不仅是说给李翠花听的,更是在敲打全村的村民。
这是在告诉他们,凡是跟着林老三一家一起来欺负林月兰的人,都有可能被张大夫列入名单之内。
刹时,围观的村民,心思各异。
林月兰是个克夫命,这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然而,林月兰是个克亲的克星,却似乎有待考证一般。
三年前,林月兰没有与林老三一家断绝亲脉关系时,林老三一家的生活还算不错吧。
每年有些富余收入,还有供着林大宗上学堂,考秀才。
但是,林月兰被赶出林老三一家之后,也没有见到他们家有多得多好吧,他们看到的是林大宗考秀才再一次落榜,林二牛的媳妇前年又流产了,流得还是个儿子呢,林四牛的媳妇两年多了,肚子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很多人怀疑是不是以前以男人勾勾搭搭多了,至使自已不孕了呢,还有林大牛据说与镇上一个有夫之妇勾搭,都追上门来打了,等等
这似乎都与林月兰没有关系了吧?
再说,说林月兰是克星,会克到所有与她接近的人。
似乎除了林明清那次的意外,之后,没有再出过事了吧,比如林大卫,时不时会接济一下林月兰,这三年前都没有见过他出什么事,再说那对镇上那对富裕兄妹俩,也没有听过有事情啊,还有张大夫,那丫头可都跟着他学医术了,也没有见他怎么着吧……
这是人性。
当事关到自已切身的利益时,他们会往着另一外角度去力证辩解,然后,才发现,似乎一切都是被人蒙蔽了一般。
实际上呢,如果没有张大夫的警告,只要他们好好站在另一个立场去想一想,也同样能够发现,这一切事实都与林老一家的所说完全不一样。
然而,作为一个愚昧又没有可打发的无趣的村民来说,林月兰是克星这事,反而成了他们一个出气发泄的口子,尤其是在林明清出事之后,这个口子越泄越大,直至见人骂唾沫,更或者是拳打脚踢,似乎把一切的不幸,都归结到了林月兰这个克星身上。
现在,因为有人护短了,维护林月兰这个克星,却又事关到他们的利益安危,当然得为自已找个好理由,好给自已台阶下。
随即有人说道,“张大夫,您消消气啊。当初林老三亲手把房契和地契交给兰丫头,那么,这房产和地产,与林老三一家无关了。这事,我们大伙儿都可以作证的。所以,请你放心,那什么祖宅,可不是林老三和李翠花说收回收回的。”
“是啊,张大夫,我们都可以作证的。”
……
李翠花被村民们言行气得恼火起来,她立即对着他们怒吼道,“这是我林家的祖产,怎么不可以收回?不要你们在这多嘴多舌!”
“李翠花,我们哪有多嘴多舌,大伙儿都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是啊。他们一家老老少秒都欺负人家一个可怜的孩子,说得过去吗?”
……
另一头,林老三带着林大牛和林二牛最先是往林深家走去。
“堂叔,”林老三一进来直接说道,“我请您作个证,要收回那祖宅子。”
林深是也是六七十岁的样子,满头白发,深深的皱纹已经完全布满整个脸孔,浑浊的双眼,犀利的盯着林老三,嘴里猛吸着几口大烟,对着林老三凌厉的说道,“那宅子确实该收回来了。那林家的东西,怎么可能便宜外人!”
林老三一听到林深如此说,也放下心来。
然后,又拜访林九爷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带着两个儿子一离开,林深家里出事了。
林深在堂坐上,仍然是在吸烟的动作,然而,却是眼眶睁大,眼珠凸出,瞳孔收缩,脸上的表情是明显不可置信。
当林深的孙子林今去院子打着水回来时,看到的是他这副模样,吓得盆子一下子丢了下去,震惊的不可置信的喊道,“爷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林九爷看到林老三来家之后,有些意外。
“哟,是什么风把侄了你给吹过来了啊?”说话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的。
这事与林七爷有些关系的。
因为林七爷比他这个弟弟的名望高了不知多少,村里一有大事,都是请着林七爷出面,而很少想到林九爷。
因此,林九爷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不过,自从林七爷出事瘫痪之后,找他的人多了出来。
可是,他又摆起了高姿态了。
要别人说尽好话,极力谄媚,他才会点头应下事情来。
这一次,林老三找来,当然是一样的姿态了。
林老三既然找人出面,以要回祖宅相威胁,拿到林月兰手中的钱,那肯定要先讨好会出一些代价的。
他用红布包了一些铜板过来,递给林九爷,说道,“九爷叔,这是侄儿的一点心意,请你不笑纳!”
林九爷神情微微严肃,厉声说道,“你这是在什么?你来来,还给钱,难道我林九是为了你一点小钱吗?”只是动作却是伸出手接了这个红包。
然后,把红布包放在桌子一旁,说道,“说吧,什么事?”
林老三把对林深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道,“九叔,我想要收回祖宅,但已经把房契和地契在里正的威逼之下交给了那个死丫头。这一次,是请九叔出个面作个证,让我顺利收回祖宅可。”
林九爷思索了片刻,再厉声的问道,“如果还是收不回呢?”有林亦为那家
伙,收不回的几率可是大着呢。
三年前,他会中立,一是因为他哥站在林老三这一边,让他鼓了气,但是他又不愿意站在林亦为那边,二是因为林老三事先没有给他送礼。
送礼办事,这是常态。
所以,林九爷直接中立,谁也不帮。
不过,现在嘛,眼看着林月兰有着一些让人害怕的能力,这样的人,留在村里随时可能成为一大祸害,所以不能留,二是,这一次林老三很是识趣的送礼了。
理所当然的帮着林老三这一边了。
林老三毫不隐瞒的说道,“九叔,那死丫头卖了大虫,得到这么多银两不说,前段时间,她又卖了一支千年人参,卖到千两银子,这一次,如果收不回房子,必定要让她拿出银子买下。”
听到林月兰竟然有这么多钱,林九爷的眼神贪婪目光立即亮起,他道,“你说的是真的,她手中现在有一千多两银子了?”
林老三道,“是的。”
“那你们要她多少钱?”
“三百两!”实际上是五百两,但是林老三怕说多了,这个林九爷起了贪婪之心。
林九爷听到三百两,眼睛微眯,随后,他把桌子的红布包推回给林老三,严肃的说道,“这些你收回去,以后你只要不忘记你九叔的好是了。”实际上在暗示林老三,他要更大的好处。
林老三虽不满意,但也为了大局,也只得忍下。
他道,“九叔,侄儿向来都不会忘记九叔的好的。”
等林老三带着两个儿子林九爷家出来时,林大牛却愤愤不平的说道,“爹,他林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要忘了他的好?他有什么好的,明明是一听到我们可以拿到一大笔钱,想要我们送他更多的钱吧?”
林老三看了看四周,见到无人,立马松了一口气,随即他神色严肃的教训道,“大儿,你说这些话也不看看场合,万一被人听了去怎么办?难道要让人传出秀才老爷家的爹是个不敬长辈,在背后说长辈话的人吗?那可是对宗儿大大不利,很有可能影响他的秀才老爷之路,你给我好好想想。”
一听到林老三的话,林大牛立即吓四处看了看,看到四周没有人,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声的说道,“爹,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小心,绝不影响宗儿的。”
在一旁的林二牛,听到林老三和林大牛,一口一口宗儿秀才老爷,低着头脸色分外难看,两只手也紧握着拳头。
他是没有儿子,有儿子会让这个只有小聪明,实际上很是败家的对大哥压在头上。
林老三父子几个离开之后,林九爷正想起身回去房子休息。
在此刻,突然屋子狂风大作,整个屋子似乎在颤抖,大风把整个屋子所有的东西都吹得东倒西歪,凳子,桌椅等等,而林九爷本身年纪大,比弱女子更是弱不经风,更何况,这还是一阵大风。
很快林九爷吹到地上,面孔朝下,头脑垂地。
等他家人发现他时,额头上流出的血已经把他的整张脸都浸满了,甚至,这些鲜血已经浸湿了他挨着地面的衣衫。
在试探他人鼻息时,已然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