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又问:“死伤的渔民百姓中,有没有军属?”
“那倒没有。”李仲马上回答:“水师舰船不多,没有新招收水手。”
李岩点头,缓缓道:“这就好。要是和军兵们结下血仇,将来还真不好再用郑芝龙的水手了。”
李仲不解的问:“你不是一直不愿意重用盗匪吗,怎么现在又想用郑芝龙手下的海寇呢?”
“海上和陆地不一样啊。”李岩无奈的说道:“陆师,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一两年就能把一个农民训练成战士。可是水师就不同了,操作战舰纵横与大洋之上,全凭的是经验和胆量,不是一两年能练出来的。小渔船的渔民,上了战舰也得从头练起。只要郑芝龙的手下能严守命令,能留用还是要尽量留用的。”
李仲担忧的说道:“可是郑芝龙没有投诚的打算,要解决他的陆上实力容易,可是郑芝龙在台湾也能立足。再加上他手里的船队,怕是咱们的沿海地带,麻烦才刚刚开始。”
“那就慢慢耗!”李岩一拍桌子,坚定的说:“我就不信了,没有陆上的财源,他还能坚持多久!通知黄得胜和左梦庚,让他们加快对李自成的清剿。对了,可以让他先招降田见秀。田见秀与咱们接触不少,在李自成的队伍中地位不低,把他招降了,能更快的瓦解李自成所部的抵抗。”
“嗯,希望能够有用。”李仲点头道:“他们在山区乱窜,咱们的兵力不够,左梦庚那里又不算尽力,总是围他们不住。”
“对了,”之后他又提道:“左梦庚派人来接洽,希望咱们给他提供一些火器,好提高他所部的战斗力,早日将李自成歼灭。而且,他还想任命几个县令,好就地筹措粮饷。”
李岩没有丝毫商量的说道:“告诉他,把朱常汸和前明官员早些交出来,等部队整训编练后,火器自然就有了。至于粮饷,可以在江西建立供给站,就近供应。但是要点验部队,建立名册,粮食足发,饷银只发一半。他要是不满意,可以和李自成合股,我把他们一并剿灭。”
“那得让周鹤在江西做好准备了,”李仲提议:“左梦庚也不是乖孩子,有备无患才好。”
李岩对此完全同意,他自然不会放任任何人再次为害大梁的安定。不过他也清楚,左梦庚这两年东奔西跑,早就成了丧家之犬,而且这些人原来都是官军,真让他们做流寇,他们还真不能胜任。所以只要保持一定的压力,左梦庚是不会铤而走险的。
他现在担心的是四川方面,那里兵力单薄,张献忠的十来万部下又到了重庆地区,一旦让他们站稳脚跟了,成都马上就会成为危险之地。
于是他说道:“四川方面要加强一些兵力才行。从北方抽调一千老兵和队长、伍长过去,让赵大同在四川就地编练新军。政府官吏也要加快抽调,尽快把四川的权力掌握起来。但是田土再行分配的时候,对于涉及到那些土司的,先保持原状,等咱们有余力了再行处理。”
李仲点头,道:“嗯,这个确实需要考虑。而且鄂西沿江地方也要加强戒备,防止张献忠余匪沿江东下,为祸荆襄。”
李岩完全同意,让李仲就按这个意思给相关单位发文。他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不但长城沿线牵制着大量部队,现在又必须加强沿海防御,有多少兵力也总是感觉捉襟见肘,不敷使用。
而刚在重庆各县落脚的孙可望等人,也终于开始有时间讨论队伍的领导权问题了。他们都是造反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蛇无头不行的道理。可是他们毕竟只是同辈兄弟,即便是排行有先后,可是也不能以此来作为谁做头领的依据。面对首领的诱惑,难免有人会行不义之举,所以孙可望,刘文秀和李定国三人都外松内紧,各自戒备着,以防被别人下了黑手。
重庆周围几个县的前明官军毫无战力,县城被轻松攻下。而原来在重庆周遭的几股造反势力,也欢天喜地的来投奔老前辈,重庆周围很快就被他们控制。
孙可望几次请刘文秀和李定国到重庆城中议事都没有成功,最终通过信使往返,才终于定下来,在三人控制区交界的一处江滩举行会面。
三人将各自的卫队都留在远处,独自在江滩会面。他们都在心中感叹,原来他们是亲密的兄弟,可是张献忠突然战死,却是让他们相互间全然没有了信任。
刘文秀率先拱手道:“两位哥哥,小弟给两位哥哥见礼了。”
孙可望和李定国也顺势相互拱手,打过招呼,他们兄弟之间的尴尬消失了不少。孙可望首先开口:“能奇的事情,确定了吗?”
刘文秀情绪低落的点头,回道:“应该是战死了。逃回来的人都没有亲眼看见,不过从湖广来的商贩却说,他们见到了大梁朝廷的告示。”
李定国面无表情的问:“那现在,咱们应该如何行事呢?”
“报仇的事缓缓再说。”孙可望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不能合成一股绳,就算想给义父报仇也办不到。现在还是先定下来,谁来做头把交椅吧。”
刘文秀不等李定国开口,首先说道:“二位哥哥商量就好,小弟绝对支持。”
对于刘文秀的承诺,孙可望和李定国都没有什么怀疑,于是两人相互看着,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对方。至于火并,他们都不是莽撞人,知道那样做的话,他们会死的更快。
等了一会儿,刘文秀见两人不知如何开口,于是提议:“要不,两位哥哥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哪位哥哥说的有道理,就哪位哥哥掌总,二位哥哥看怎么样?”
李定国点头同意,首先说道:“我觉得,咱们仓促间来重庆走错了。虽然这里是山势险峻,可是却处于李岩的包围当中。所以接下来,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入云贵,联南明,这才能进退自如。”
孙可望却是摇头:“入云贵没有问题,可是联南明就不智了。各地南明的官府、官军,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哪里还有半点精气神。大小官员,不是争权夺利,就是坐等新朝接收。与他们联合抵抗大梁,对咱们不会有半点益处。倒不如去联络云贵的土司更为实在,土兵比汉兵更善战,而且这天下大乱的时机,那些土司但凡有一点儿野心,说服他们就容易的多。”
李定国看向刘文秀,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刘文秀来做这个裁判。
于是刘文秀拱手道:“既然两位哥哥抬爱,那小弟就说实话了。还是可望哥哥说的有道理,南明的那些官吏兵将,确实是烂泥一滩,还是土司靠谱些。”
孙可望听了哈哈大笑。而李定国倒也守信,向孙可望抱拳道:“既然哥哥说的有理,那就请哥哥执掌大局。”
孙可望收了笑容,严肃的说:“好。既然二位兄弟抬爱,那我就不客气了。从现在开始,咱们收集粮饷兵员,半月之后向云贵出发,哥哥我打头阵。同时二位兄弟把你们手上能言善辩的人推荐几个出来,咱们定好方略之后,让这些人去打前站。二位兄弟觉得是否可行?”
“全凭哥哥吩咐。”李定国和刘文秀抱拳说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