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尚可喜被手铳弹丸击中摔下马去,可是他穿着双甲。内里还穿着一件锁子甲,所以只是后背被重重的打了一下。在落马之后也没有被其他战马踩踏,因此很幸运的还活着。
梁振方让大部分骑兵回去对付那些呐喊着冲来的清军骑兵,他则是带着数十人来到尚可喜等人周围。他倒不是想抓个活的,李岩向来不喜欢抓流贼里的头领,觉得那些人是安全隐患,所以李岩的手下们也都没有抓高官俘虏的习惯。
不过他们却是需要确认一下战果,毕竟打死了敌人的高官,不能信口开河。而且清军的大队骑兵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他们也不一定能收拢尸体加以辨认。
尚可喜身边只有两个亲兵站了起来,他们都是拿着长刀,紧张的看着在他们周围打转的李岩骑兵。
梁振方看了一下他们,居高临下的命令:“投降免死!”
尚可喜也是握着一柄顺刀,大声吼道:“休想!我尚某人受大清国恩,怎么会背叛主子?!你们放马过来吧!”
梁振方哈哈大笑:“国恩?主子?你一个奴隶,还做出自豪感来了?!”
“这天下,谁不是皇帝的奴隶?”尚可喜大声的说道:“能找到一个好主子投效,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大明烂透了,整个汉人都烂透了。争功诿过,贪墨成风,党同伐异,欺上瞒下。李岩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梁振方淡淡的说道:“报上你的姓名和官职,我们回去也好报功。”
“你们回去捏造一个便是,还用来问我?”尚可喜戏谑的说道。
梁振方看了一眼那些四散逃跑的战马,于是不耐烦的吩咐道:“动手吧,那些都是好马,别让它们跑了。”
尚可喜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性命在这些人眼中,居然还比不上那些战马!他怒火中烧,握着顺刀,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他可是将门子弟,自小就开始练功夫,身边的两个亲兵也有一身好武艺。他相信,今天虽然他可能活不成了,可是这些敌骑中也得有三五个给他们垫背。
可是当李岩的骑兵冲过来时,离他们还有十步远呢,就突然拿出手铳向他们开火。弹丸击中他们的力道很大,让他们无法站稳。可是当他们踉跄着保持平衡时,十几个李岩的骑兵冲了上来,钢鞭一次又一次砸在他们身上头上。即便是他们穿着再好的铠甲,也难以保住性命。
梁振方吩咐道:“把那个铠甲最好的尸体绑在马上带回去,还有那杆帅旗。这应该是个大人物,你们这回都能记上一功了。”
身边的百总笑着说道:“那也是沾了梁队长的好运气。不知大帅在战后给梁队长安排什么职位呀?”
梁振方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在骑兵队里是一定的了。到时候还要请蓝百总多多帮衬。”
“哪里话,大帅身边出来的人,我等自然会全力支持。”蓝百总恭敬的答着。
梁振方意识到这蓝百总似乎有些不服气。他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多规矩?大帅最是公平,升迁看的是能力和战功,资历却是排在最后的。说不准以后我还要在蓝百总麾下听命呢。”
蓝百总知道自己说多了,于是赶紧抱拳:“梁队长说的是,蓝某记下了。以后一定努力杀敌立功,不再胡思乱想。”
梁振方没有说什么,让这几十个骑兵分队向前警戒哨探,其他人则是都去把跑散的战马追回来,并且优先把伤员送过河去救治。
刚进入通州的多尔衮得到了逃回来的尚可喜部下的汇报,知道尚可喜可能丧命了,让他非常吃惊。尚可喜是大清的智顺王,是给汉人立的榜样之一。现在生死不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就算是真的战死了,那尸首也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苏克萨哈,”多尔衮立刻命令:“带上摆牙喇兵,还有两白旗的骑兵,去把智顺王给我救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克萨哈一愣,随即答应下来,立刻出去召集兵将。
其他的各旗将领则都是议论纷纷。今天实在是霉运当头,不但损失巨大,而且还连折大将。两黄旗的鳌拜可是御封的巴图鲁,一战而亡。索尼也是宿将,直接逃了回来。现在连屡立大功的智顺王也可能战死沙场了,真是让他们越想越沮丧。
多尔衮进了内室,对祁充格低声吩咐道:“告诉苏克萨哈,遇到李岩的炮队,不要莽撞。”
“奴才明白。”祁充格知道多尔衮意思,低声的答应下来,就快速的出去传话去了。
此时李岩的部队已经过去了大半,而且是步兵和火炮、弹药车一起过。他们用沙袋在萧太后河里建了一个临时堤坝,只留一个小口出水,所以水位下降了很多,变成了潺潺小溪。之后在河底铺上宽厚的木板,炮车和弹药车就能轻松的过河了。
等苏克萨哈带着三千多骑兵,外加三千多奴仆骑兵来到河岸附近的时候,发现李岩的两个军阵已经在岸边列好阵了。而在两个军阵的后方,则是数千严阵以待的骑兵。
据逃回去的人说,李岩的骑兵也很厉害,比关宁军的骑兵还要厉害多。有一种三眼铳一样的武器,打的准,威力大,比骑弓杀伤力大的多。正面对决的话,一个照面就会被杀伤一半以上。
苏克萨哈脸上冒着油汗,身上也是汗水横流。虽然已经是下午了,可是天气依然炎热,再加上他穿的厚厚的棉甲,出的汗就更多了。
他来的时候遇上了装死逃生的两个尚可喜的部下,确认智顺王的尸体被李岩的骑兵带走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就算他们全力冲击,也破不开李岩的军阵呀。
他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无奈的带领麾下返回通州。
不过回去之后,他却是被多尔衮当即下令鞭打五十。先抽了十鞭子,其他的等战后再执行。虽然他奉了多尔衮的密令,不要硬拼,不过毕竟是密令,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他也只能一声不响的受着。谁叫多尔衮是主子,他是奴才呢?
而其他各旗也都是默默的看着,没有说多尔衮包庇他亲信的。他们都知道,面对李岩这样的对手,要是硬冲,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这同时也让多尔衮在以后的作战中,没有理由惩罚他们的避战行为。
他们都能想到,这次回到盛京之后,少不得又要来一场权利角逐。保存好自己的实力,才能最终得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