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鼐拔出长刀,向前一指,就首先开始加速。
他的亲兵们也是大声的喊着:“跟着将军,冲出去!”之后也是拿着兵器向前冲去。后面集结的骑兵也在头目的带领下,磕打着马腹,让战马跑起来。
这些骑兵都是流贼中的精锐,自然不像那些刚抓来的步兵一样不堪一击。他们举着兵器,嚎叫着向前冲去。不过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不是还在开炮射击的李岩的军阵,而是还在慌乱中的自己的步兵。
张鼐和他的亲兵们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步兵冲了过去,凡是挡在他们前面的人,要么直接冲过去,用战马撞过去,要么用长刀抹过去。而后面的骑兵就更简单了,那么多马匹呢,直接冲过去就行了。
那些慌乱的步卒根本就没有料到,他们在躲避前面敌人的炮弹的时候,会遭到后面自己骑兵的冲击。就算是他们看到了马队的冲击,他们也没有时间和空间来躲避。
马蹄声,惨叫声,还有骨骼碎裂的声音,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还有诅咒和叫骂声嘈杂的响着。当然,轰隆隆的炮声还是很有规律的响着,丝毫没有受到这里混乱的影响。
张鼐他们冲出了人群,继续向营门冲去。可是营门只能过去几匹马,所以有很大一部分骑兵都是从营寨的栅栏越过去。前排的战马还好说,能准确的判断距离,从而控制战马的跳跃时机。可是后面的骑兵就吃亏了,他们有的不能很好的控制起跳的时间,而让战马被绊住,摔倒在地上,成为后面骑兵的踩踏对象。
不过这些意外不能阻挡他们的突围决心,他们都是造反的老人了,他们都知道,要是现在不突围的话,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如此猛烈的炮火,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两百步之外就能给他们造成大量杀伤,他们还毫无反击的手段,这不是变成案板上的肉了吗?
李岩他们早就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敌人的动向,流贼的骑兵都是向北边来的,所以他已经让二十门虎蹲炮做好了准备。
“准备,放!”等流贼的骑兵一冲出营寨,炮长们就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二十门虎蹲炮集中发射,将营寨前五六十步打出了一道两百多步的长墙,一道由飞溅的弹丸还有烟尘组成的长墙。
张鼐他们刚冲出营门,就一头撞进了那道长墙。马匹和骑士被弹丸击中,有的立刻就毙命了,有的则是嘶鸣喊叫着摔在地上,被后面冲来的战马踩成肉泥。
那些战马都是被爆炸弄得受惊了,可是它们被骑手死死的抓着笼头,只能向前冲过去,冲到让他们害怕的声光和烟尘中。
“轰隆”,“轰隆”的爆炸连续不断,“轰”,“轰”的霰弹发射隔十几个呼吸就是来一次。高速飞行的弹丸在敌人的骑兵中横冲直撞,将骑兵成片的打死打伤。
等幸存的骑兵终于欣喜他们要冲出那道死亡之墙了,可是等他们张开眼了却是看见一道道的黑影向他们飞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飞过来的弩箭射中了。强劲的弩箭,再加上他们的向前冲的速度,让他们身上的扎甲也不起作用。
那弩箭发射的速度可是比大炮快的多,几乎是毫不停歇,一波接着一波的向他们飞来,密密麻麻,无处可躲。即便是他们想把身体贴在马身上,也没有多少用处,因为他们的战马也难逃被射杀的命运。
张鼐好不容易冲出了虎蹲炮的爆炸范围,迎头就遇上了一轮弩箭。本来他身上穿着双甲,即便是被射上几箭也应该是没有问题,可是他此时低伏着身体,刚一抬头,一支弩箭就射入了他的额头。他颓然的摔下马来,在地上翻滚着,没有发出一个声响。
“长枪把稳!”前排的军官大声的提醒着。刀盾手用盾牌护住他们的身体,长刀拿在手上,随时准备捅出去。长枪手则是把枪尾顶在地上,用脚卡住枪尾,斜向上树立,等着战马自己撞上来。
一千骑兵,能冲到他们近前三十步的,不超过百骑。除了长枪手做最后的防备之外,火炮和弩箭还是在不停的发射,把仅有的敌人骑兵也是不断射杀。
几个呼吸之后,最后剩下的七八个骑兵冲向了李岩的军阵,正当其冲的前面两排长枪手的长枪刺在了战马的身上,可是也都瞬间喀拉喀拉的折断了。战马悲鸣着凭着惯性继续前冲,将还在继续上弦装箭的几个弩兵撞伤。
有一匹战马甚至冲过了前面的几排阵线,向李岩和李牟的位置直冲过来。虽然上面的骑士已经死了,可是他还是坚持在马上,没有掉下来。
“预备,放!”孙天养大声的命着。
“砰”,“砰”,在前排的十个火铳手扣下了扳机,打中了二十步之外虽然受伤但依然在狂奔的战马。
那战马再也承受不住十颗铅弹的重击,悲鸣一声之后轰然倒地,将上面的骑士也摔落下来,掀起一股尘土。
缓缓的,战场上的炮声和爆炸声都停下来了,火炮发射的烟雾和爆炸的烟尘在北风中缓缓的飘散。在北面两军的中间地带,密密麻麻躺满了尸体。战马的尸体,骑手的尸体,相互枕藉,铺满了两百步的大地。
李牟看着被打倒的马匹,叹道:“真是勇士啊,这样都能冲过来。”
“不过去看看?没准儿是熟人呢。”李岩随意的说道。
李牟摇摇头,说道:“刚才就看清楚了,不认识这个人。我还以为是张鼐呢,没想到是个无名小卒。”
李岩笑着说道:“密密麻麻的弹丸和弩箭,说不准就找上谁了。再勇猛的人,也挡不住弹丸的袭击。与其比勇猛,还不如比运气呢。”
李牟突然感叹道:“也许从此之后,就再没有猛将了。”之后问道:“里面的那些步兵怎么办?”
“劝降吧。”李岩说道:“应该都吓破胆了,不用浪费弹药和时间。”
李牟点头,派人去前面劝降。十多个骑兵跑出去,围着流贼的营寨奔跑,大声的喊着投降免死。不过他们也给出了时间限制,以一刻钟为限,过后就会再次攻击。
那些流贼都早已被官军的大炮吓破了胆,而且也没有了主将,自然军心涣散。半刻钟之后,那些流贼就空着双手从营寨中走了出来,向李岩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