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呈略有深意地瞧了亚历山大一眼,似是想辨别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见他眼中的深情与愤怒交加却并不是作假,倒也稍稍释怀,当即颔首道,“我有两句话想与珍珠说,我这一走,即是永别,可否容我俩道别?”
亚历山大虽恨顾靳呈,但却十分迁就珍珠,他见珍珠微微点头,也瞧见她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不舍,便不横加阻拦,将受伤的她放入顾靳呈怀中,自己则退开走远了一些。
顾靳呈接过珍珠,但却并不忙说话,而是喂她喝了点血,见她呼吸稍显通畅后,才怀抱着她说道,“珍珠,今日一别,大概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你要保重,一定要立刻前往擎天城,找我母亲替你医治。”
珍珠虚弱地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个会因轻伤而作贱自己的人,自然是珍惜这条命的。”
顾靳呈眼眶含泪,多年感情,他不是不留恋的,想到从此便是又一场诀别,不禁心里抽痛,他从食指上取出那枚戒指戴到珍珠的手上,说道,“若是母亲不愿为你治伤,你就将这枚戒指交给她,她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你一定会康复的。”
珍珠颔首道,“好。”
顾靳呈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亚历山大,随即低声在珍珠耳旁说道,“在我的寝宫中有一间密室,这个时代的顾靳呈便被我关在里面,还要请你伤愈后替我去放了他。”
珍珠挑眉问道,“你……不怕我折磨他泄恨?毕竟你们说到底也是同一个人。”
顾靳呈好笑道,“若是能够让你心里舒服一点,你就是折磨我泄愤,我也不会说半句不好。珍珠,我对你的爱是真的,只是你我之间隔了五千年的光阴,我爱你,希望你有一日依旧能够重新获得幸福。”
顾靳呈心中笃定,只要当珍珠与被他关起来的顾靳呈一见面,缘分必定会将他二人紧紧缠绕在一起,命定的缘分是不可能被亚历山大说拆散便拆散,也不会因为他这个不属于那个时代的小插曲而受到影响。
珍珠感到伤口极痛,喉咙一阵难受,重重地咳了起来,顾靳呈慌忙拍着她的背,为她舒缓痛苦,直到她的气稍稍平顺后,她才点头答应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去放了他的。”
此时,时空隧道突然一阵天摇地动,顾靳呈知道,隧道关闭的时间就要到了。远处的亚历山大快步上前,将珍珠抱回怀中,说道,“就这样吧,我可不想让珍珠和我一同跟你葬身在时空隧道中!”
顾靳呈走回白夜的身边,转身问亚历山大道,“你……打算留在这里?”
亚历山大仰头哈哈大笑道,“我这一生都在追随珍珠,她在哪,我便在哪。”说罢,只见他抱着珍珠快速地消失在了隧道尽头。
顾靳呈久久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没有动作,直到又一次剧烈的震动,他才忙牵起白夜的手,以他最快的速度奔向了时空的另一端,那一道光门闪着强烈的白光,他们紧紧拉着手跨过光门,而白夜的灵魂在走出那道门的一瞬间便消失在了顾靳呈的身边,他想,她的灵魂在回到这里时,已自行归位了。
他们走出没多久,时空之门便在虚空中渐渐关闭,顾靳呈遥望着那另一端越渐模糊的风景,仿佛看见珍珠笑靥如花地回头看他,向他挥手道别。
他自然知道这只是他的臆想,只不过是他潜意识里与过去的记忆挥别罢了。
亚历山大同样抱着珍珠在另一端时空之门前,眼睁睁瞧着它逐渐消失,珍珠勾起一抹淡淡悲凉的笑容,无声地说道,“靳呈,再见。”
而他们二人都没有再参加婚礼,珍珠的重伤打乱了原本要隆重举行三日的婚宴,亚历山大带着珍珠向族长奥伊斯特辞行后,便连夕雾都未知会,抱着珍珠就往擎天城奔行而去。
而新房中的夕雾还是从下人口中得知婚宴已匆匆结束,虽然大家已默认他们俩结为夫妻,但最终夕雾与亚历山大二人也未举行正式的结婚仪式。
顾靳呈待天空中一切异象都消失过后,便立刻向别墅奔了去。西雅图的别墅中除了常年都在的几个佣人外,便只有白辰夫妇以及诗诗和轩轩在家。
当在客厅看书玩耍的四人看见久别的顾靳呈终于再次出现时,都显得十分惊讶。
白辰当即将书放下,起身走上前说道,“靳呈,你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多谢你甘冒危险将两个孩子救出来。”
顾靳呈忙摆摆手说道,“哪里,诗诗是夜的女儿,自然也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夜在房间里吧?”
白辰听到他问及白夜,叹了口气道,“夜夜从你离开的那天就一直昏迷,直到今天都还未清醒,你去瞧瞧吧,你见多识广,也许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靳呈边往楼上走,边解释道,“夜没事,应该快醒了,她当年想与我一同去救孩子,但两个成年人无法同时走过时空隧道,所以她的灵魂被从身体里分离出去了。刚才她已经和我一起回来了,现在灵魂应该归位。”
白辰夫妇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奇异经历,都万分吃惊,然而他们自己便都是这个世界奇异的存在,自然也明白顾靳呈所言非虚。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卧室门口,顾靳呈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只见白夜正悠悠转醒,睁开了一时适应不了白昼强烈阳光的眼眸。
顾靳呈欣喜地快步上前,来到了白夜的床头,见她已完全睁开了眼,忙拉起她的手,欢喜地说道,“夜,我们回来了。”
白夜怔怔地四下一望,发现方才还与顾靳呈置身于时空隧道中的自己已然躺在了他西雅图的房间中。
她本就不是生病,此刻苏醒,精神焕发,当即笑了笑,从床上利落坐起,看向顾靳呈身后的父母,抱歉地说道,“爸爸,妈妈,对不起,这段日子一定让你担心了。”
白辰慈爱地说道,“你醒来就好,我们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只能在这等着你醒来。”
白夜颔首,见只有一双父母在家,忙问道,“爸爸,妹妹在哪?还有诗诗和轩轩,是否顺利回来了?”
还未等白辰回答,门外走廊上便响起一阵啪嗒啪嗒奔跑的脚步声,白夜听那声音轻快,会心地笑了,这一串串脚步声自然是属于两个孩子的。
只见长大了许多的诗诗跑进房间,见白夜已经醒来,兴奋地跑上前便一头栽进白夜的怀中,哭泣道,“妈妈,你终于醒了!诗诗见你每天都躺着,真怕你再也不醒来陪伴诗诗了!”
她的身后跟着轩轩,听见他童声童气地声声唤着“姨妈”,此情此景,叫白夜感动不已,瞬间被家的温暖所包围。
白辰这才说道,“琳琳他们与靳呈的手下回国去找璃梦珠,却始终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靳呈安慰道,“叔叔你放心,既然他们是与我的部下一起,应该是安全的。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吸血鬼,一般人伤不着他们。”
白辰也知道顾靳呈的几名手下都是活了上百年上千年的吸血鬼,自然是功夫了得,本也不必多为他们操心,就算他们找不到璃梦珠,也不至于会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至于他们多年未归,大概是由于他们遍寻无果,不愿放弃吧。
谈话间,白夜已从床上下来,她此时身着一条白色棉布长裙,并非离开时那一日的服饰,她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些日子,母亲白玥定是日日为她擦洗换衣。
她牵起白玥的手,由衷地说道,“妈妈,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白玥温婉地含笑摇头,她是那样传统的母亲,能够为女儿尽心尽力是她毕生的愿望。
白夜这才看向顾靳呈,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珍珠可好,她的伤那么重,也不知能否撑到回擎天城。”
顾靳呈不由地皱眉道,“一定可以,她很坚强,我的血虽不能治愈她,但可延缓她的伤势。说到底,都是我连累她次次身受重伤,我从来没想过有一日我竟然会那样伤她。”
白夜明白他指的是最后弃她而去的决绝,同样叹了口气。顾靳呈仿佛陷入深深的哀伤之中,没有再说只言片语,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卧室。
白辰夫妇不明所以,还道二人在旅途之中是否闹了矛盾,白夜虽也对于顾靳呈突然的表现感到错愕,但却仍就笑着安抚父母,只道他俩有一位朋友因救他们而身受重伤,他这才心怀内疚,郁郁不安。
打消了父母的疑虑后,白夜借口昏迷过久,身子不适,让父母带着孩子下楼玩耍,自己则独自留在房中沉思不语。
虽然方才还安抚父母,然而白夜心中却也浮上一阵不安疑惑,她望着门口怔怔发呆,心中揣测着是否顾靳呈难忘旧情,正为珍珠而担忧,亦为伤害珍珠而后悔,更因永不能再见而思念?
这一段时空之旅让她对这段感情感到更加迷惑,她不懂自己与珍珠是否算是一个人,不懂顾靳呈所爱的到底是否真是她白夜,还是自始自终都牵挂着珍珠。
虽然最终顾靳呈选择了回来,但她此刻拥有了全部的记忆,自然也记得最后的决定有多么仓促。
那样的匆忙思虑,顾靳呈是否真的想清楚他真正心之所属的人是她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