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欧娜吸血的动作一停：“这些不都是……医用血袋吗？”

的确，从严密的真空包装和袋子上印刷粘贴的标签上看，这应该就是医疗急救用的、血库中买来的普通全血袋。

这和维克有什么关系吗？

“有一小部分确实是医用血袋，但是正常献血得来的医疗用血对于人类而言供给已经相当紧张了，又怎么可能同时满足美国全境内六十万秘党血族的需求？更别说还有拉克鲁瓦那种‘口味挑剔’‘非优质血液不喝’的自以为是的贵族年长者。”

“……”

奈恩斯一番话，一下子让蕾欧娜说不出话来。她只是缓缓把血袋从口中抽离，打量着这袋鲜红液体的眼神越来越惊恐，忘记吞咽下去的血液从她微启的双唇中流出。

是啊，她怎么会没想到呢——这是一个只要稍微仔细思索一下就能发现的事实。

还是说，大多数秘党血族和她一样，都潜意识地不愿意去面对呢？

毕竟如果这些血不是通过正常的人类献血渠道获得的，那么剩余的可能性只有一个：这些血液是在其主人非自愿的状态下抽取的。

“很不幸的是，维克发现了秘党的‘供血站’，并且在供血者中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奈恩斯继续低声回忆道，“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于是求助于我……但我又能怎么办呢？这并不能改变吸血鬼以吸血为生、而血液必须从生命体中榨取出来的事实，而且对于我们这些没有血袋资源的独立派来说，唯有在人群或动物中狩猎这一条最原始的生存方式，而他这样胃口娇贵的梵卓血族又喝不了动物血……”

“……”

“最近一次我听说关于他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前了——这家伙闯进了医院太平间去喝死尸的血……如此想来，他会被魔党改造、利用，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说完，奈恩斯摇了摇头，动身跟着独立派血族的大队伍离开即将被大火吞噬的旧化工厂——毕竟，他们可不希望警方赶到这里时发现任何非人类的痕迹。

……

凌晨五点，黎明将至。

接到警报的洛杉矶警方以及消防队迅速赶至已经在黑暗中如太阳般熊熊燃烧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旧化工厂面前，焦头烂额地展开灭火调查行动，当地的新闻记者也将随后来到这里进行现场的拍摄和报道。一时间，原本冷清无人的郊区工厂门口满是警笛的呼啸声、消防水枪的喷洒声和吵闹的人声。

扎克站在不远处一座建筑的楼顶上，戴着面具，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幅喧嚣的图景，血红的双眼中交织出千丝万缕的复杂情绪。

“真是群嘈杂的动物。”

卡斯帕也跳了上来，走到扎克身边，蹲下，笑道，饶有兴趣如正在观看马戏团的表演。

“纽约那边情况如何？”扎克则只是认真询问起“工作”上的事宜。

“还是不行。”卡斯帕摆弄着她那根挂满兽骨的夸张大项链，不耐烦道，“我们这儿搞出了这么大动静，没想到还是没能分散拉克鲁瓦那个老阴逼的注意力……真不知道诺斯费拉图那帮下水道老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那得赶紧回去了。”扎克转身，似是准备离开，“露维娅和安德鲁大人马上会有新的指示。”

“这么急着走？”

卡斯帕行至扎克面前，拦住他，盯着他被狼面严实笼罩着、看不清表情变化的脸庞，良久，笑道：“给你一句忠告，独狼阁下：我们的世界，可是靠杀人吸血生存下去的世界。”

“我知道。”扎克语气淡然地回答，“早在身为人类时，我就一直靠杀人维生。”

“但你却留了一条性命，不是吗？”

享受着对面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血眼中所流露出的一丝慌张，卡斯帕反问，嘴角笑意更甚。

……

回到瑞摩尔教堂之后，尽管无名和施特劳斯对于蕾欧娜今晚在战斗中出现的异常的担忧已经强烈到流露在了脸上，但考虑到大战之后她也累了、需要休息，这两位年长者便让她先回自己的安息所去，一切等明天再说。

血迹已经干结凝固在了蕾欧娜的皮肤上，所以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淋浴时拿毛巾把这些黑红色的狰狞痕迹一点点全部擦掉。洗漱完毕、披上睡袍，蕾欧娜到厨房中打开冰箱，看了一眼作为“慰劳品”被无名摆在里面的一袋“优质血液”，一愣，然后关上冰箱门、默默回到书桌前，坐下，盯着桌面上摆着的两张刚刚印刷出来、被塞进相框中的照片。

一张是她和来自印度的室友在大学宿舍里的自拍，一张是别人拍的、她到美国留学之前和孤儿院院长在院门口的合照，都是她托墨丘利奥从自己的“遗物”里找出来的。

相片里的蕾欧娜笑得很文静，不似室友那般还会眨眼嘟嘴比V字，戴着一副度数不高的黑框近视眼镜。早在孤儿院里，那些志愿者们就说她是个“早熟沉稳”得像个大人的女孩。

但哪怕是早熟沉稳如她，要是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吸了这些亲近之人的血，恐怕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吧。

只是，在已经那么无所顾虑地喝下那么多血袋之后、才开始反思这些血液的来历有多么肮脏……蕾欧娜总觉得自己是那样的虚伪。

“……我到底成为了什么东西啊，加列特……”

正如每次她感到茫然时那样，蕾欧娜苦涩地一笑，轻声询问着自己早已不在世的尊长。

就这样，屋外已经日出，生物钟促使倦意入侵了她的脑海、让她直接趴在堆满血律学习用的书籍笔记的书桌上睡着了。睡得意识朦胧模糊之时，蕾欧娜隐约感到一只纤长骨感的、男子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谁……

沉浸在睡意之中、懒洋洋不愿睁开眼睛的蕾欧娜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这个时候居然有男人进入了她的安息所”这个事实的奇怪和严重性，这位不速之客反倒是先开口了：

“没想到……三百五十年了，我又一次见到太阳竟是在你的梦境里。真好，至少你现在还记得阳光是什么样子。”

这声音让蕾欧娜背脊一颤，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来。

因为这是加列特的声音。

PS:没错，接下来是盗梦空间桥段乱入（什么）以及两个死学霸关于人生与哲♂学（没有任何奇怪的符号混进去）的极限对辩（超大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