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萧道人知道,今夜怕是不能善了,就算自己投降,也未必能保的住性命。把牙一咬,把心一横,将手中玉萧提起来,恨声道:“赵四爷,蛇将军的死与老道无关,老道也从未见过那位蛇将军,说起来,老道亦是无辜受累,难道真的不留一点情面吗?就算老道投降玄衣,也不行吗?”
赵肆呵呵冷笑,道:“姜落尘!”
姜落尘立刻答道:“属下在!”
赵肆冷目道:“将总参那边送来的情报拿出来,把这位玉萧道人的生平说一说。”
姜落尘立刻道:“尊令!”
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封宣纸,展开来朗声道:“玉萧道人,又称:东海玉萧。本名西门夺,原为济州府,济州岛,宝书观一火居道人。练过道家粗浅吐纳术,有道侣艾真真,已然过世。四十岁前,籍籍无名,四十岁后,一鸣惊人。”
说到这里,姜落尘轻轻一笑,翻出下面的纸张,道:“魔教三十六天王之首“爱欲天王”班察巴那,原为藏地黄教欢喜宗大喇嘛德楞乌活佛坐下‘色欲天’使者。后,达里赖活佛统一黄教,德楞乌败北投降,班察巴那潜逃,入西域魔教,受封“受欲天王”。十年后,夺得大天王席位。”
“景和九年,班察巴那受魔教教主花无情之命,潜入中原,蛰伏待命,以便挑拨中原武林,意图祸乱是非。至济州岛,杀害火居道人西门夺,又将道人道侣艾真真害死,冒西门夺之名,不声不响,潜伏长达六年之久,以待机会。”
“景和十五年春,西门夺自称参透道家阴阳双修之法,入世江湖,斩杀江洋凶人单阔海,一战成名。自此大战百余场,无一败迹,十六年十月,百晓生立《兵器谱》,东海玉萧位列第十。今奉玄衣禁军左督都莫之命,滋令,皇家玄衣禁卫军奎牛司……”
姜落尘刚说到这里,赵肆立马打断接口道:“滋令,皇家玄衣禁卫军奎牛司司将赵肆,务必斩杀此獠,永绝后患!”
姜落尘张了张嘴,没说话。命令上明明写着:“滋令,皇家玄衣禁卫军奎牛司人等,务必生擒此人,探知魔教底细……”
善改命令的事情,奎牛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往姜落尘还会劝导一翻,但这个时候他也明白自家将主正在气头上,最好不要逆了他的意思,不然会死的很难看。所以这个时候,姜落尘也就懒的说什么了。
再说了,这些话也不该自己来说,还有个大脑袋没出场呢。
赵肆哼哼笑着,看着东海玉萧,道:“西门夺,西门夺?这名字很有寓意啊,我大商在西门户为玉门关,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夺玉门关?真是罪无可恕啊,把你活刮了都不够!”
姜落尘听到这话,有些无力的暗睡在吐槽:那个被杀的火居道人本身就叫西门夺好吧?这个名字只是巧合好不好,强词夺理也不是这么玩的,将主,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去真的好吗?
而玉萧道人在听到自己的底细被揭穿之个,整个人都木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隐藏潜伏这么多年,原以为毫无破绽之后才出来行走江湖,哪里能够想到,今日竟然被玄衣三言两语道破底细。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刚刚提起来想要殊死反抗的心思,这个时候也已经熄灭了。整个人如同一只瘟鸡一般,没有了半点心气儿。
而他又哪里又会知道,就是因为他的成名太过突兀,让玄衣大督师,绝公子李知安感觉有些不符合常理,然后就命常驻济州府的青花司探部总校尉,原青花司将梅香竹的贴身侍女,如今总揽山东大半青楼楚馆的大姐头魏师师,配合青花斗部人等进行查明。
过了整整一年半的时候,青花司在济州岛宝书观三清塑像的泥胎里,发现了两具尸骨。经过多方探查与甄别,最后基本可以确实,这两具尸骨为宝书观火居道人西门夺与其道侣艾真真。有些判断,这个东海玉萧为冒名顶替。
然后,玄衣开始秘密调查这位东海玉萧的真实身份。接着又从神刀堂潜入魔教的探子那里得到了有关西域魔教“色欲天王”的行踪。两相一结合,再对比色欲王留下的种种行踪,以及他无意中露出来的武功招式,自然也就识破了他的真实身份。
玉萧道人以前觉得,在这若大江湖上,大器晚成者众多,怎么可能有人会注意到自己呢?而他哪里又会知道,不光是他一个东海玉萧会被玄衣调查,《兵器谱》上所有有名有性的人物,都是玄衣调查的对像。
此刻的东海玉萧已经完全失了魂,被人揭破老底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他现在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等着命运的降临。饶是他一个积年的宗师,魔教三十六.大天王之首的“色欲天”,此刻再也没有半点勇气了。
赵肆将手中细刀端起来,指着东海玉萧,平平淡淡道:“大商律,勾结魔教,等同叛国。红头巾人等,勾结魔教天王班察巴那,罪无可恕,奎牛司听令,杀无赦!”
“吼!吼!吼!”
连着三声大吼,奎牛司人等宛转刀锋,便要向着红头巾杀去。
“住手!”
便在这时,一声高呼打断了将要行动的奎牛众,奎牛众人等齐齐止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沉明身上,因为这声“住手”便是他喊出来的。
在叶沉明叫出“住手!”两个字之后,姜落尘悄悄松了口气,戳了戳身边的古彻,尽是得意之色。那意思是说:“有个大脑袋在呢,你忙什么。”
古彻也跟着松了口气,但心里却有种强烈的不甘。因为他牧戈在最开始的火并时,有好几十人死在了红头巾的手里。但是这个时候,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奎牛将因为一时的激愤,坏了大局。
叶沉明吸了口气,来到赵肆身边,道:“我为明断司之将主,负责审断玄衣内部之律条,以及督促玄衣众在外行走之军令,奎牛司赵司将,你发出这道命令的时候,已经违背了玄衣令。总参属的命令是,投降弃兵器者不杀,尽数俘虏,以侍之后发落!”
这话说出之后,一边的王舞皱起了眉头,但不发一言,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命令。
赵肆沉默,过了半响之后,紧了紧手中的刀柄,再次喝道:“奎牛众听令,斩杀所有红头巾!”
“吼!”
玄衣再次行动。
“左督都令在此!我看谁敢!”
叶沉明大叫,从怀里亮出一块金牌。这是玄衣禁军左督都莫惜朝的令牌。
赵肆叫道:“众奎牛听令,奎牛司属右督都管辖,与左督都没关系!给我,杀!”
众玄衣开始有些茫然,他们不知道该听谁的。这个是,也只有一部分人开始跟着大叫着:“杀!”,声势大不如前了。
这还是姜落尘与古彻两人,悄悄的给各部校尉打了一下招呼的结果,不然玄衣里多的是愣头青,还真的会因为奎牛将的一声错令而开始屠杀。
叶沉明沉声道:“总参属有令,放下兵戈者不杀,总参属之令如同大督帅之令,尔等要要抗命吗?”
叶沉明这句话,给了红头巾们活命的希望,于是大多数人都很自觉的开始准备放下了兵器了。
赵肆却道:“老子管他总参属什么的,抗命这种事情老子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奎牛众,给老子杀!”
玄衣突进,手中刀锋闪亮。
刚刚要放下兵器的红头巾听到这话之后,立刻又将武器拿了起来。
叶沉明道:“我看谁敢!”
玄衣止步,红头巾准备放下兵器。
赵肆:“杀!”
玄衣前进,红头巾打算拼命。
叶沉明:“谁敢!”
玄衣再止步……
“杀!”
“谁敢!”
来来回回的,玄衣众都不知道该听谁的,渐渐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在“杀”与“谁敢”之间,他们只是象征性的把兵器拿起来,然后又放下。再没有了前面一往无前,杀个尸山血海的气势。
而红头巾在两人的命令中,从最初的惊慌,决定绝死反扑,随着两人的争吵而提心吊胆,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有个红头巾啊的一声,将手中鬼头刀丢在地下,奔溃到无助的哭叫道:“受不了了,杀了我吧……”
也难怪他会这样,一会儿以为会生,一会以为会死,想要反扑的心思早就被这来来回回的事情搞的再没半点脾气。崩溃也是正常。
王舞轻轻抿着嘴,盯着玉萧道人的时候,她感觉到很苦恼。到底杀还是不杀?这是一个问题。本心来讲,她想杀,真的很想把这个道人亲手杀死,因为,这个道人在先前竟然想把她收为鼎炉,这让王舞感到十分难受。所以,欲除之而后快。
但是她不想让救了自己的赵四哥犯律条,毕竟,在不尊号令的后果是后严重的,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痛快,就让赵四哥陷入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