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沉。
当晨间的第一抹阳光洒落在香港这座美丽城市的时候，连带着城市里的阴暗角落也渐渐苏醒过来。
警察局迎来了一个身姿婀娜，打扮温雅的女人。
她戴着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跟警察说想见杨真真。
杨真真还只是处在羁押状态，有人想要见她，并不难。
她被人从里边房间带出来，身上还是昨天那一套衣服，经过一晚上，那衣服皱得厉害，沾了脏污和硫酸溅起时灼烧的洞，灰暗落魄。
一头乱发衬上一双不怎么精神的双眼，一夜未睡好的憔悴脸庞，每一处都能显示出她的堕落跟颓废。
“杨姐。”
听到对面的人喊她，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愣的杨真真抬起脸来，朝着来人看过去。
“小婉！”
看到对面戴着墨镜的女人，杨真真那似堕入黑暗的精神一下子恢复过来，死寂的眼中也亮起了光。
她伸出手去，想要去握对面人的双手。
在后边监视的警察立即喝道：“坐回去！坐回去！”
杨真真不得不把手缩回去，眼睛紧紧望着程婉：“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快回去！”
程婉把眼镜摘下来，一双眼睛还是红的，她白着小脸摇了摇头：“你是因为我才落到这个地步，我怎么能不来看你？对不起杨姐，我来晚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杨真真的眼中滚动了热泪，她摇头：“我没事。是我没用，不能帮你。”
“不是的。你帮了我很多。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程婉说着，肩膀微抖，眼眶红着滚下泪珠来。她忙抬手擦了擦，勉强要笑，又笑不出来，无奈的跟杨真真说对不起。
“我不应该把我的过去告诉给你听，也不应该跟你抱怨我所受到的不公平。如果不是因为杨姐你替我打抱不平，你现在还好好的在海城。都是我不好。你帮了我这么多，这么为我着想，我却没能保护你，连霆邺他要开除你，我都没有办法帮你！”
她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似的振奋精神：“可是你不要害怕杨姐，我会去求霆邺的！他不肯，我就在他面前跪下来，只要能把你救出去，我做什么都可以！”
一夜的折磨，包括对将要到来的牢狱之灾的恐惧，在程婉这样笃定关切的语言跟神情中立即得到了纾解。一切都值得了。
她不后悔。真的不后悔。杨真真笑了：“小婉，你不用因为我再去求乔霆邺。他现在被他那个狐狸精老婆迷得团团转，你去，不但不能帮我，还可能让你受到伤害。你好不容易才能再次留在他身边，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失望。”
“不是的杨姐，我不能让你坐牢！我会帮你！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帮你！”
“小婉！”
杨真真忽然正了脸孔，朝着程婉喝了一声：“你听我说！”
“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根本就跟你没有关系。是我想要捧红你，是我自己去跟人联系了拿你跟谢卿卿从前的视频放到网上，这件事差点儿连累到你，我已经很自责。至于这一次，我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在接到你电话之后找到谢卿卿，想给她一点儿教训。所有的事都跟你无关！你记住！”
“下药？”
程婉惊愕的张着一双泪眼：“是谁干的？我要把他找出来！谁害你！”
说着，又心痛又难过的不停拿手擦着眼泪。
杨真真看她这样柔弱，并且这柔弱还是因为自己，说不出的感动跟熨帖。她要伸出手去帮她擦，可是又不能。
杨真真怜爱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笑了：“你能怎么帮我？我做经纪人本来手上就不干净，得罪过不少人，会被人阴，是难免的。”
“一定有办法的！拼上我的一切，我也要救你出去！”
她那么坚决，泪眼朦胧里都是自己的影子。杨真真告诉自己，值了！
她闭了下眼睛，做出决定来。
“听好小婉！我磕了药，又蓄意伤人，就算乔霆邺肯放过我，香港法律也不会放过我！这件事根本就是我的错，我不会让任何人牵扯到你身上！你要好好的在娱乐圈闯荡出自己的天地来！抓住乔霆邺！哪怕最后得不到你想要的这个男人，也一定要借着他爬到谁都不能欺负你的位置！我......”
杨真真要说什么，可最终没有说下去。
她苦涩的笑了：“你以后不要再来看我，就当不认识我这个人。”
她起身，不等程婉挽留，跟警察说要回去了。
程婉满脸是泪，不舍又焦急的喊了几声“杨姐”。等到杨真真彻底离开，程婉脸上凄哀的面容一瞬间凝滞。
她冷下眼来，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纸巾，神情冷漠的擦了擦泪，转身走出去。
找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再拿出粉饼跟唇膏来补妆。
望着镜子里纤细楚楚的女人，程婉弯唇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眼里是轻嘲跟不屑。
杨真真这个蠢女人，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视频和药都是她特地为她安排的。程婉轻蔑的对着镜子翘了翘嘴角，她肯背下所有的罪名那最好，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了。否则，还要想个办法让她永远闭嘴，倒要费一番心思。
程婉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刚才那场哭戏，她昨天晚上可是对着镜子练了半天。总算没白费功夫。
只是可惜，这一次没能让谢卿卿尝到苦头。一瓶硫酸，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撒到她脸上，哪怕是脖子和头皮啊！
啧啧，丢了杨真真这个“左膀右臂”，再要找一个听话又好用的人，不容易了。乔霆邺新派给她的那个经纪人，管得宽不说，还冷冰冰的，很有自己的主意，像这种主观意识太强的人，不但很难操控，还可能惹他怀疑。程婉不打算给自己招惹点儿不必要的麻烦。
她指间衔着口红，眉头微皱，正发愁以后怎么办，忽然想到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程婉高兴的笑了笑，把唇膏旋好，盖上盖子，放回了包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