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程婉的出现,令一直对乔霆邺都很有好感的郭文静顿时感到了鄙夷,但是,这毕竟是谢卿卿的家事,自己就算再关心朋友,也没有手长到伸到别人家里去管事儿的道理。郭文静把一肚子话都咽了下去,又拉了一下何大勇,示意他不要在谢卿卿跟前胡说八道。
熬到了追悼会结束。谢卿卿、郭文静、何大勇就要跟彪哥说一声,然后告辞。彪哥却率先走过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把视线落在了谢卿卿的身上。
他犹豫了一下,才跟谢卿卿开口道:“谢小姐,我有些话想要跟你单独说,不知道能不能......”
何大勇先出来反对:“不能!”
郭文静也反对:“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人的面说,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
彪哥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就知道是自己之前在医院的反应令两人对自己产生了防备心理。他能够理解。
“是这样,我这里有一些东西,是韩佳出事之前留下来的。”他解释道,“我知道两位是担心我对谢小姐再有什么不好的举动,不如这样,你们可以稍微离远一点儿看着,要是我真又对谢小姐不利,你们两位也能及时赶过来。”
谢卿卿听到说韩佳出事之前有东西要让他交给她,已经完全相信了。就点头说“好”。
郭文静跟何大勇见谢卿卿都已经答应了,他们反对也没有什么用。再说,能够稍微离远一点儿看着,想来彪哥也不会对谢卿卿怎么样。
一行四个人,就到了地下停车场。郭文静和何大勇远远的站到了停车场的入口处,看着周边的情况。
彪哥先看了谢卿卿一眼,然后忽然弯腰,跟谢卿卿做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把谢卿卿惊了一下。
谢卿卿不禁往后退了两步,诧异道:“彪哥你这是......”
彪哥没有立即抬起身来,而是垂着头,跟谢卿卿道:“对不起谢小姐,之前在医院,是我太激动,请你原谅我。”
谢卿卿眼睛热了一下,她摇了摇头,抬手扶了彪哥一下,道:“韩佳没有亲人在身边,你能这样真心真心对待她,我要谢谢你。”
彪哥一个一米七八的大男人,听到谢卿卿说这句话,不禁眼睛也是一红。他嘴唇抿住,很快的别开视线。没有立即说话。
谢卿卿点了点头,鼻子酸得厉害,胸臆翻涌,却还是忍住了:“这段时间,都是你在忙她的事情,韩佳她的父母,你通知了吗?”
彪哥听到她问这些,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谢卿卿身后的某处,显得格外的冷漠:“通知过了。”
谢卿卿就没有再往下问。连生死都不过问的父母,已不能算做是家人了。
谢卿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彪哥再度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来,递到谢卿卿跟前:“这是我在收拾韩佳遗物的时候发现的。放在一个信封里。那封信是留给我的,我就不跟你多说了。里边说明了,如果她出事,就让我把这个U盘交给你。她还说......”
彪哥说着,哽咽了一下,眼睛越发的红,怎么忍都忍不下来。到底还是流下了眼泪。他缓了一缓,才接着说下去:“她说,让你不要自责。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不怪任何人,也不怪你。她还说,假如有下辈子,还是希望你能够做她的朋友。比这辈子还要好的朋友。”
谢卿卿再忍不住,紧紧握着U盘,哭了出来。
彪哥走了好久,她还站在原地。郭文静和何大勇走过来,看到谢卿卿两只手紧紧握着什么,放在胸口,眼睛哭得红肿,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安慰。
好在谢卿卿还是缓了下来,冲着两人看了一看,嗓子沙哑着说了一声“对不起”。
郭文静被她那红通通的眼睛,看得心里不舒服,伸手把谢卿卿一抱,也哽咽着,骂了谢卿卿一声“傻瓜”。
三个人开车回去。
谢卿卿一直不说话,红着眼睛看向车窗外。
郭文静从后视镜里跟坐在后面的何大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把人送回了家,何大勇坐到了郭文静旁边的副驾驶椅上。
车厢里还是很沉默。好一会儿,郭文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忽然很羡慕韩佳。”
何大勇没出声。
两个同样都是在这个世上孤独存在的人,被家人和亲人抛弃放养的人,那种对真心和真情的渴望,不想要多说,彼此都能体会得到。
谢卿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钟。阿姨在厨房里煲汤,听到开门的声音,阿姨走了出来,却没有能和谢卿卿打着招呼,只看到一道穿着黑裙子的寂寥疲惫的身影。
阿姨打了个电话给乔霆邺:“乔先生,太太已经回来了。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像是很伤心的样子。好的,我会多看着点儿太太的。”
电话的这端,乔霆邺挂了手机。
姚瑾宗站在他的面前,说着他这里得到的消息:“程婉程小姐也去了追悼会现场吊唁韩佳,还跟太太说了几句话。”
“知道说了什么?”
姚瑾宗道:“现场声音比较吵,没能听到。”
“现场是全封闭的?”
韩佳的丧事是公司帮着办的,既然是公司帮着办,那自然不可能是全封闭的,就算是表面上做出尊重死者的假象来,私底下还是要留些视频和照片,为以后可能对公司有利的洗白宣传之类留一手。姚瑾宗马上道:“我这就去调。”
乔霆邺把手机丢到桌上,单手支在腰上,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二十几层的高楼,足够睥睨这座城市。街道上车水马龙,在如此高度看起来,不过是蚂蚁搬盒一样的游戏。人在这纷繁复杂的阴谋诡计之中,有时连蚂蚁都比不上。碾死一只也就碾死一只,有什么了不得?甚至是碾死了,还被人踩着尸体上位,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二十八层高楼之下的芸芸众生是如此,二十八层高楼,甚至之上的人,倘若哪一天跌落下来,也一样如此。不过死法不同,别的.......
乔霆邺抬手捏了捏眉心,他忽然生出疲惫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