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多久没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单独相处了？”

谢卿卿冷着脸。

程婉又笑：“你还真是很讨厌我。”

谢卿卿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婉拿银汤匙搅动着骨瓷杯里的咖啡，看褐色液体呈旋涡状打转，程婉眼中迷离了一瞬间。她说：“我还记得我刚被程家认回去的时候，连咖啡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大妈笑话我，嫌弃我，厌恶我，我哥虽然会帮我说两句好话，可他跟着爸在外边忙，根本就没有时间关心我。我记得，我人生里第一杯正式的咖啡是你带我去的。你那时候对我是真好。我还以为，这世上真有人关心我，愿意跟我当朋友，结果，你其实也嫌弃我，厌烦我。”

谢卿卿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程婉追忆往昔：“是，我嫌恶你，嫌恶你黑心肝，嫌恶你恩将仇报，嫌恶你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卑劣、自私、下作，令人恶心。”

“我卑劣自私？自私的人是你们！”

程婉手里的汤匙“当”一声打在瓷杯边上，她瞪了眼睛，眼中有恨：“你为了乔霆邺打算抛弃我！为了沈晓海打算抛弃所有人！自私的人是你！”

谢卿卿冷道：“所以你要报复我，你告诉乔霆邺，是我把你叫到酒吧里，是我下药，企图让那些人侮辱你？”

“我没有。”

程婉一瞬间又冷下来，仿佛刚才眼中瞬间而起的癫狂只是谢卿卿的幻觉。

她又把银汤匙拿起来，姿态优雅的缓慢搅动着：“我只是想试试，乔霆邺对你是不是真心。谁知道，他那么愚蠢，他对你的感情，那么不堪一击。他根本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都跟你无关。”

“怎么会跟我无关呢？”程婉笑得那么真诚，“卿卿姐，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咱们是闺蜜。既然他配不上你，自然是要出局的。你心软，那我身为你的好朋友，也只能牺牲自己，来帮你消化这个配不起你的男人了。”

谢卿卿被她说得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搅，真觉得难受又恶心。

“神经病！”

谢卿卿没法儿跟她再待下去，她起身要走。却被程婉一把抓住了手腕，用力往前一拽，谢卿卿被迫跌坐了下来。

“急什么！我还有话没说完！”

谢卿卿挣了一下，程婉抓着她手指尖的指甲掐到了谢卿卿指节处的肌肤里，跟尖刀似的。

“卿卿姐，你就是这么没耐性，又不肯听话。”

程婉说着，忽然一用力，谢卿卿痛得四指跟被刀扎一样，只听到“咔嚓”的骨骼响，十指连心，痛得谢卿卿被迫弯下了身。

程婉那笑容里染着血，她说：“你乖乖的坐着，我就放开你。”

谢卿卿疼到说不出话来。

程婉起身，走过去，把门给上了锁，她站在门前，低头看着因为痛而低了头的谢卿卿。

“我跟霆邺是什么关系，你应该很清楚。我回来是为了他，他也舍不得我。你身为他的太太，又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回，我有了一点儿麻烦，霆邺虽然肯帮我，却还欠缺一点儿火候，需要你使点儿劲儿。”

谢卿卿忍着疼，怒道：“你休想！”

“话别说得这么满。”

程婉说着，把手机打开，划开屏幕，而后送到了谢卿卿的面前。

画面上，是未穿衣服的程婉跟半阖着眼睛的乔霆邺。两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像是，像是刚刚办完了事，男人纵容女人拍的照片。

谢卿卿脸登时通红，一股又苦又酸涩的滋味直往喉头涌。她看到照片水印留下的时间，跟乔霆邺那天衬衫上带了程婉所用口红色号印子回来的时间，是同一天。

恶心冲击着她的胃部和喉头，谢卿卿硬生生咽了回去，整张脸，连着耳朵都憋得通红。脑袋里“嗡嗡嗡”的响，不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也不晓得自己此时还能想些什么，空白，眼前是空白，脑中、心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悲而空旷。

“你想怎么样？”

她僵硬的舌尖发出声音来，那样渺茫，不真实得根本就不像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声音。谢卿卿那被程婉戳痛了的手指支在桌面上，借着痛，她才能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儿，慢慢坐正身体。

程婉翘了翘红唇，把手机收了回去：“这只是其中一张。你也知道霆邺宠我，他平时连个人照都不怎么肯拍，不过谁叫我喜欢，被我央求着，也拍了好几张。这还是最保守的一张。”

谢卿卿忍不住想要唾她。可到底忍下来：“少废话！”

程婉就把手机抓在掌心里，半弯腰，把脸凑到谢卿卿面前，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来：“卿卿姐，你生气了？”

谢卿卿别开脸。

程婉可惜又无辜道：“我还以为你学聪明了，谁知道你还是这么笨。你讨好乔霆邺，跟他做戏当夫妻，都不要紧。再喜欢上他，那就真的只能死路一条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帮了你这么久，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要撑住，知道吗？”

谢卿卿虽看起来还算镇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发抖，不发怒，不跳起来扒了程婉披着的这张人皮。

程婉却像完全看不出来谢卿卿克制下的颤抖，她欢快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只要卿卿姐你肯在下周我加入东煌娱乐的签约仪式上现身，支持我，我保证这些照片就会安安稳稳的躺在我手机里。卿卿姐，你说好不好？”

谢卿卿被她伸出双臂来环住了脖子报紧，程婉身上的香水味儿跟呼吸都在谢卿卿鼻息间流转，就像是无形的一道枷锁，把谢卿卿一道又一道的捆锁起来。

谢卿卿被她箍得不得动弹，脸上的血色更多几分。

“你想利用我，转移媒体对你阴谋陷害韩佳的焦点，更想借用我、乔霆邺和你的话题，来大肆炒作一把，借着乔霆邺，令媒体也有所忌惮。”

“不愧是我多年的好姐妹，真是一猜就被你猜中了。”

程婉松开她，脸上的笑一如既往的温柔又甜美：“那你来吗？”

那几分讨好又羞涩的模样，因知道她内在是怎样一个扭曲变态的模样，更令谢卿卿感到恐怖：“如果我不去，你会怎么做？”

程婉偏着头想了想：“霆邺应该会以为这些照片是你想要跟他离婚，派了狗仔去偷拍的吧。当然了，跟他离婚，你可能不会这么在意，毕竟你心里不是还惦记着沈晓海那个穷学生？可是这种事情一旦流传出去，乔谢两家的生意会受到影响吧。我听说你爸最近有点儿小麻烦。”

“好，我去。”

程婉高兴的拍了拍手：“卿卿姐，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谢卿卿冷眼看她：“程婉，这里没有别人，你演够了吗。”

程婉低头诡异的拨着手指甲，翘了嘴角，眼皮上翻看了谢卿卿一眼，阴森森的一抹笑：“这可说不定，谁知道门后有没有人拿了手机在录像呢？”

谢卿卿陡然一冷，打了个哆嗦。

程婉抬起头来，又是那微笑的模样，拿了包，她道：“那我就等着你了。”

说完，她高高兴兴的开门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