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那边正忙着上菜,施静宜过去帮了会儿忙,等菜品上齐,正要到客厅陪客人吃饭的时候,院门外忽传来一阵哭嚎声。
那声音难听极了,好比被掐住脖子的大鹅,只管张着嘴疯狂嚎叫,没有一点章法和形象可言。
屋里客人原本都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了,听到声音纷纷伸头查看情况。
“大家先吃着,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施静宜面带笑容地安抚着大家,待出了房门脸顿时垮了下来。
这年头吃顿饭都不让人安生,一出戏接一出戏地唱。
“我带你到房顶看看情况?”
宁辞侧耳听着外面污秽不堪的骂声,不悦地皱起眉毛。
考虑到屋里还在吃饭的客人,施静宜只得点点头,“行。”
“那,拉紧了。”
宁辞一把揽住她的腰肢,纵身跃上厨房屋顶。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施静宜稍微稳了稳心神,举目向声源处望去。
她家门前多了好几个人,哭闹得最厉害的是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两人皆身着白衣,头顶白布,状若哭丧。两个女人身后还站了三个穿黑衣的男人和一个小孩。
施静宜看到两个女人的装扮,登时火了。
今天是她家大喜的日子,你披麻戴孝地过来哭丧是什么意思?
更可恨的是,她压根就不认识这一群人!
宁辞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我几个人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我派人将他们丢出去?”
施静宜气恼地磨磨牙,“先将她们的衣服扒了再说。”
什么玩意啊,敢过来找她晦气!
方老母和她的大儿媳妇姜氏正你一声我一声哭嚎着呢,不知从哪跳出来几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将她们按在了地上。
后面方老头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阻拦,结果连人都没挨到,便被一脚踹翻在地,摔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黑衣人踢倒了男人,转头就开始扯两人头上包的白布,扯掉后又开始扒身上的衣服。
方老母和姜氏吓得魂都要没了,一边蜷缩着身子一边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杀人啦!”
黑衣人压根没理她们,随手将扒掉的白衣拧成一股绳,反捆住两人的胳膊。
“娘,这是啥情况啊?”姜氏不敢继续喊叫,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看向方老母,“这是郑明霜家吗?”
咋感觉跟进大狱了一样?
方老母惊恐万分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们就敢过来闹事?”
施静宜和宁辞并肩从房顶上跳下来,垂下眼睑,冷笑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方老母白着脸看看施静宜的长相,老树皮一般的脸抖了许久,总算憋出句话,“你是郑明霜的闺女吧?”
施静宜冷笑着没说话。
谁料方老母和姜氏对视一眼,又扯着喉咙哭嚎起来:“我可怜的萍儿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被偷偷送进官府打得只剩半条命!是娘不对,没有为你做主,让你吃了那么多大的苦头!”
萍儿……
施静宜迟疑了一下,“你是方萍儿的娘家人?”
方老母见状哭得更厉害了,“我家萍儿嫁到郑家将近二十年,为你老郑家生儿育女吃尽苦头,到头来却落得休书一封,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我不是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为什么要给方萍儿写休书吗?你们要是有意见为什么不早点提?”
郑明礼早听出前岳母的声音,忍了几忍最终还是站出来了。
当初把方萍儿送进官府后他就直接到了方家村,把休妻和报官的事情告诉了方家人,结果自然免不了一阵胡搅蛮缠。
眼见着闹也闹够了,事情总算要翻篇了,怎么突然又跑到别人家闹起来了?
郑明礼看着瘫在地方涕泪横流的两人,气得肺都要炸了。
方老母压根不搭理他,就趴在地上不要命地干嚎,一句一个萍儿,跟喊魂似的。
施静宜抬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沉声道:“想要什么就直说,我没耐心在这跟你掰扯。”
方老母掀起眼皮翻了她一眼,装模作样地哼唧两声就不哭了,“我家萍儿被打成这样,你们多少得赔点银子。”
施静宜冷笑一声,“然后呢?”
方老母盯着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继续道:“休妻这事你们也得给个说法,萍儿在郑家过得好好的,你们说休妻就休妻,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来说去就是图银子呗。
施静宜站起来,后退一步,扭头对郑明礼道:“劳烦舅舅回去将县令大人叫出来。”
“县令大人?”
方老母眼睛瞪得褶子都平了,不就定个亲吗,怎么把县令都请来了?
她就是看郑家的闺女有钱,想过来讹一笔银子,可不想跟官府的人撞上。
毕竟自家女儿啥德行,当娘的最清楚!
“不用请县令大人,咱们两家人好好商量商量就行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施静宜皮笑肉不笑地睨她一眼,转身向郑明礼摆摆手,“舅舅快去吧。”
姜氏见情况不对,紧张地扯扯方老母的衣服,“娘,现在咋整啊?”
“我哪知道咋整啊。”方老母苦着脸扭头看向方老头。
方老头自从被黑衣人踹了一脚,就趴在地上动都没动,这会儿接收到眼神求助连忙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死老头子一点用都没有!
方老母恨恨地骂了一声,眼珠子转转,观摩着宁辞光鲜亮丽的打扮,心道:有钱人最爱面子,她就这么继续闹下去应该能落点好处。
于是又张着嘴嚎了起来:“我可怜的萍儿啊!”
姜氏见婆婆发力了,也赶紧跟着哭嚎,两人高一声低一声,跟唱戏似的。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了是不是?”
施静宜挑眉,面容冷峻地看向守在一旁的黑衣人,“把她们的嘴堵上。”
方老母下意识地扭着身子挣扎,斜刺里忽伸出个粉色的绣花鞋,一脚踢得她鼻血横流。
这咋还带打人的?
方老母被踢得头脑发懵,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已经被堵住了。
这时郑明礼也领着沈长风出了院子。
沈长风已经从郑明礼那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出门便直言道:“郑明礼与方氏的休书是本官亲眼看过的,方氏的板子也是本官亲自让人打的,怎么,你们现在想找本官要赔偿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