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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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世界对于恶魔刺刀的成员而言究竟是什么呢?希望,迷茫抑或某种新的折磨?没人能说清楚。

只不过,凯旋归来的戴术获得了领地之内村民们的夹道欢迎。人们相信,这个强大的公会可能会成为整个大陆新的风暴。

而他们的引领者,领主戴术,也一定是能够带领这片小地方走向繁荣富强的伟大英雄。

而对于这种感激和期望,戴术并不陌生。对于他而言,早在恶魔之岛的生活,就已经体验过了。

不论何时,他都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他必须站起来成为希望和象征,变成英雄,久而久之,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英雄,不折不扣的。

然而重新审视自己的命运,虽然是帝国最强改造人,可这早就是计划之内的,不管是不是戴术来到这个世界,都会成为最强改造人;而他会成为英雄,也与武力无关。

之后反叛帝国,起因不过是他慌乱中杀死了苏斯医生。作为罪人的自恶引导他走向了将错就错的道路,才有了后来占领帝都的事情。

一直以来,戴术都在为自己的罪恶感寻找脱罪的说辞;他无数次向自己阐明苏斯医生该死,皇帝该死,那位仗艾公爵的女儿也是如此。

结果,他杀的人越来越多,早就不是戴术了。

他算英雄吗?在他自己看来,只不过是个在杀戮中寻求救赎的逃犯罢了。越是被人高捧,他越是感到不安和痛苦。

他没有那么大的格局,以一个伟人的方式来理解世界;他只能记得杀人时的恐惧感,以及良心谴责带来的抑郁。

当米娅说出那令人绝望的命运观时,他感到错愕彷徨;他想要拼命的反驳,而事实上米娅也给了他时间和条件反驳,但是一切都无法反驳,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最糟糕的是,这命运还在持续。

米娅与他的心情很类似,当她的仇恨得到报偿,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她开始逐渐复苏记忆,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无法别清除的记忆。

那些被她做过残忍之事而死去的人们,那些守着死去亲人而满面憎恶的人;那些曾经流露出与自己相同表情和哀嚎的表情——就算是凶器,也要随着杀人凶手一同背负杀戮的罪业。

她每每低垂眼眸,伤心欲绝。

光芒之下必有阴影,而阴影与光明对比经常会变得自惭形秽,总是因为一颗向往光明的内心在作怪——在罪恶的命运面前,善良的力量强大无比,总是让其无地自容。

残花总是站在山顶上,她望着南方海洋中心的位置,不知道在碎碎念着什么。

五十个人,有五十种心情;会有人享受这种风光和快乐,也有人担忧着是否长久;但是,只要时间持续前进,一切都会淡化,最终融合。

比如三个月的时间。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秋收的季节。来到这个新天地已经一段时间,让戴术感触最深的,就是能看到四季的变化。

这里并不会按照年号的方式记录时间,而是节气。人们把这个时节的节日定为季节,比如如今处于女神祭,而这个月则命名为秋分。

而这个时候,女人们会准备过冬的东西,不仅会忙着收获粮食,也会准备过冬的衣服。

所以镇口的广场经常会聚集着一群妇女打毛衣,而米娅也在其中。

我们姑且不问为什么。

小镇的面积很大,中心广场向山岭方向延伸,有几家工匠作坊,那里有不少恶魔刺刀的成员在学徒。

也有游手好闲的,比如这地方的领主。

最近戴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一把塑料制品的仿真枪。枪械能够发出塑料子弹,射伤为力并不大,如同用力将小石子丢出去。

他用这玩具组织了一个狩猎小队,经常游走在山上的密林里,与野鹿游戏。

成员大部分都是镇子里的男孩儿,也有些把男孩子打哭的女孩加入其中。

总之,这位领主大人成了孩子王,小孩子在他的带领下学习知识,也一起嬉戏玩耍。

那些纯真的笑容经常让他忘记自己正在烦恼的严肃问题,这时候,戴术往往会产生人生就是如此的错觉。

傍晚时分,他会把孩子们都安全的送回去,而后自己在潜入密林里来一场追逐,体验单刷的乐趣。

待到月亮爬上来,戴术会从密林的另一头走出来,到山顶上坐坐。

这一天,他发现这个好地方有个稀客。

“想家了?”戴术从后面靠近。

“想死了?”对方冷不防的反问道。

领主大人慌忙举起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恶意。面对残花,即便强如戴术也不能乱发言。

残花这时候才回过头去看他,这女人的表情很复杂,看起来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戴术叹了口气,坐到了她的身边。

这地方刚好濒临悬崖,能够清楚的看到南部国度的风景。这片大陆总是万家灯火,安居乐业。

这样的生活状态,不免让恶魔之岛而来的住民无法适应。

这里的欢声笑语让他们感到刺耳,谈笑和交流让他们头皮发麻,互相安慰更是无比作呕。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反义词故乡的人们也开始理解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使,什么是恶魔,什么是地狱,什么是天堂。

然而,越是了解,就越是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我无比期待着一场灭绝从远处海洋袭来。”残花冰冷冷的说道。

然后,她低垂眼帘,收了收嘴唇欲言又止。

“但是现在,你开始因为这种心情的淡化而彷徨无措。”戴术补充了她想说的话。

“我该怎么办?”残花带着茫然的眼神提出问题。

“总之先动起来。”戴术望着远方满山的灯火,他这番话仿佛是深有体会:“你每日坐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期待着什么,而是你在畏惧着什么。”

“而你畏惧的东西偏偏又是你最期待的东西。”

残花有些懵了,她看看海洋的方向,而后回头面对戴术:“我最期待什么?”

“幸福。作为人的幸福。”戴术也随着她刚刚收回来的视线方向望去,而后说道:“你在这些人里面,是唯一一个体验过幸福为何物的人。”

“正因如此,你才会畏惧,畏惧你的命运再次把幸福璀璨,到时候,你所接触的人都要下地狱,而这份罪恶感是你永远无法逃避的,是你最大的畏惧。”

戴术长出一口气,他没有给残花回嘴的机会,接着说道:“先去接触和寻找这份幸福试试,到时候,等你找到了,或许就会下定决心——”戴术站起来,面对着残花。

“就会下定决心,是誓死守护这份幸福还是逃避到远方,背负着你的悲剧命运直到终老甚至惨死在战场。”

男人留下这句话和一个孤单面对夜景的女人,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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