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的更替过程中,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而这个空档,却恰恰改变了戴术的命运走向也同时化解了帝国集中起来的可怜人儿们的悲惨结局。
这其中,有两位关键人物。
一位是基地的教官鲁法大叔,他的隐藏身份乃事帝国皇帝与畔桃之间的联络人,由于这个世界即便有计算机也用不上的原因,他们仍然保持着最朴素的通信联络。
信件只会经手一个人,就是鲁法大叔。作为监视贵族派暗中行动的人选,鲁法并没有辜负厚望。
那个夜晚,他一共点了三次烟,第一次是在领取畔桃来信之后,被刚刚来到操场正中的戴术碰巧撞见了。
令人意外的是鲁法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竟然简简单单的把皇帝陛下的秘密和盘托出,甚至把信也交给了戴术。
虽说戴术的三寸不烂之舌起到了一定作用,可更多的,还是鲁法那早已死去的心,以及无法再承受下去的罪恶感。
在整个帝国的残忍政治斗争漩涡中,他逐渐变成了一位“恶魔”,善良且开始有同情心。
在戴术表示基地很可能被皇帝屠戮请求他避难之后,他却笑了,鲁法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摆摆手。
另一个关键人物,是戴术自己。
我们的主人公会发生如此明显的转变,与他的懦弱不无关系。他并非是想要成为一个英雄,而是终于忍耐不住,想要逃避这个疯狂的异世界人生了。
夜里,他躺在床上,不时的侧目瞥向窗外的月光,天上挂着的并不是他熟悉的皎洁明月,而是一对难舍难分的恋人。
床铺也并不是他熟悉的感觉,被子更是一股子机油味儿,毫无人的气息在里面。除了脑子、皮肤组织以及少量的肌肉以外,什么都不属于戴术。
这简直是个噩梦。他身上总是有难闻的气味,与福尔马林同样的气味;他的身体总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为此还要把机油灌进嘴里。
他无法进食,更永久的失去了味觉。他不是轻小说或是漫画里那种得天独厚的主角,而是一个被命运抛弃了的可怜小丑,他甚至连反抗这切的咒怨都无法酝酿。
“都活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反倒死不了了。”这话,是戴术第一次将子弹打入头颅之后说出来的。没错,他尝试过不止一次,用自己手上的强大武器了结自己,可是都失败了。
从他身上可以布置紫色火焰护罩的那一刻开始,戴术就明白这都是白费功夫——可以忍耐七千度高温的金刚之躯,该如何毁灭?戴术可没有那个智慧。
但是他的逃避之路从未停下。
一个人,若是他选择面对,那么不论如何逃避都是在面对;若他选择逃避,不论如何面对,也都是在逃避。
戴术是后者,而他选择面对式的逃避是在听到了米娅的会议内容以后。
安静的士兵宿舍楼道里,只有虚掩着的门缝里逃出一线光明。这如同一根救命的绳索牵引着生无可恋的戴术茫茫然走到了近前。
“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残花的话惊醒了戴术,他悄悄靠近门扉,听到了全部的计划内容。
米娅顽强的个性让戴术不能轻松平静。他觉得自己很卑微,这个女人失去了自己的全部亲人,甚至是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这事儿给他,许是早就疯了。然而,她不仅没有被击垮,甚至还要复仇。说实在的,这样的故事戴术也不少看到,但那都是编纂的。
要知道一个拥有正常精神意志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承受得住如此残暴的刺激,这已经与天灾无异。而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戴术的眼前时,他开始改变这种想法。
“这究竟是人的无限可能性,还是仇恨的无限毁灭性;这样的人,究竟代表着光明还是绝望的黑洞。”戴术说出口的话,并非是他平常能够张口言出的,这令他有些以外。
他返回了自己的房间,选择了另一条道路——戴术命令玄女将他所无法完全体验的另一面抽出来,合成了一个虚拟的人格,并且覆盖在自己的现有人格之上。
他以为这很容易,事实上却很难。玄女分析了他的大脑功能,并通过人工神经线影响他的语言、表情以及对事物的反应程度;同时,又监管了他一部分的思考功能,使他看起来很聪明。
而这一切的反应,都由玄女合成的另一种人格系统来自动监管,这便是戴术另一个人格之秘密的真相。
戴术并不知道,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无法变成那个虽然有些懦弱却也随和容易亲近的男人,虽然有些不着调却也可爱的青年,虽然一事无成却也知足常乐的老实人。
他变得周全且深不可测,却冷酷无情,无法亲近;他战斗力超群却丧失了更多的人性,他接近机器人,却远离人类;他越是强大,就越是弱小。
但是这个改变并非毫无意义。至少他拯救了米娅和同伴们的未来,拉住了那个不断沉沦绝望中心的女人的手臂。
或许,这是英雄。
在完成改变的那个晚上,戴术接触到鲁法,得知了重大的秘密。在这之后,他利用玄女的运算能力重新制定了计划,这个计划以实现米娅的愿望为核心。
当天晚上,他修改了畔桃写个皇帝信件的部分内容,加入了袭击帝国边境村庄坟冢的计划,表示以帝国发兵东征的理由作为见面礼。
同时,他飞到了村落,连夜撤离了那里的村民,也告诉鲁法迅速撤退,因为他推断皇帝会派兵剿灭基地,然后嫁祸仗艾公爵。
“你以为皇帝陛下只有一个密探?”鲁法摆摆手,对着早就远去的戴术轻声说道。
“年轻人呐,若想不暴露,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切不曾发生。我没告诉过你任何事,你也没提出任何建议。”鲁法说着话,来到楼梯栏杆边坐下,默默低下头。
“告诉我你要怎么做。”米娅不再激动,她冷静的询问起戴术。此时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光芒普照大地,如同升到了顶端的旗帜。
“很简单,我们应该相信仗艾公爵处理这些事物的能力,我们做的事情,就是让他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我已经派助手去了。”戴术说着话,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队员们。
“真的,克尔不见了!”加里好像发现了盲点,兴奋的大叫起来。
“这里。”戴术把手指按在王国王都的位置,“我们接下来要跟王国谈判,这个时机必须在仗艾公爵刚刚处理完皇帝的杀招之后,转头要找王国勒索之前。”
“我计划,在我们取得了溃烂王国的暗中协助之后,便展开杀死真正的仗艾公爵的计划。只要排除了这个障碍,那么贵族势力就会归入我们的手中。”
戴术来到了米娅的面前:“队长,这将是我们推翻帝国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