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清晨,队伍浩浩汤汤从西华门出发,同行的还有一位青年王爷以及两名亲臣,其余都是护卫和随从。
鹤儿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身着一袭藕荷色骑马装,梳着简约灵动的随云髻,整个人神采奕奕。一路上只掀着轿帘留心周围事物,试图记下关键。霁云不敢打扰,在一旁默默陪侍着。
临近正午,队伍到达了御用练马场,鹤儿被搀扶下了马车,只见自己置身一片无垠的草地,阳光骄好,绿草油油在秋风吹拂下连片浮动,仿佛一层层碧色波纹。
对于久困在深宫中的鹤儿来说,这里简直美得不可思议。正北方是一排宫殿,样式和宫里的相差无几,是赵恒在这里的行宫。
众人开始整顿,赵恒进行宫休息片刻后,就迫不及待与王爷竞起马来,只见两个潇洒敏捷的身影一跃上马,驰骋疾奔,很快就翻过一道山陵,消失不见了。
鹤儿见状问旁边一个御马倌,练马场的尽头是什么,他道:“回婕妤娘娘,这里方圆十里,周遭皆有高墙和守卫,娘娘只管安心,不会有任何危险存在的。”
鹤儿不是安心是死心了。于是转身让他为自己也牵一匹马来,御马倌闻言一愣,以往来此的娘娘们只是陪伴官家同来,尽管都穿着骑马装,却都不会上马,于是小心地问道:“莫非娘娘学过骑驾?”
“没有,这次来学。”
他无法拒绝,只能向马厩喊了声:牵一匹马来。
这时孙婉容——孙婴颜走了过来,讥笑道:“婳婕妤还想骑马啊?当心是反过来!”
鹤儿瞪了她一眼:“孙婉容口中从不吐象牙,我已习惯。只是婉容应当祈祷你的诅咒别应验,官家恐怕难以接受一个神婆做他的嫔妃。”
她脸色一变:“你倚仗官家对你一时兴趣,竟敢三番两次以下犯上,当真是活腻了?”
“可你就是找不到正当由头把我从你的眼中剔除,对吧?”鹤儿得意一笑,“没办法,忍着吧!”
她瞪着她:“你别得意的太早,我……”孙婴颜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们都听到不远处的胡璃激动雀跃起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回来了。
鹤儿看去,果然,赵恒同王爷正边谈笑边悠闲地驾马归来,两个人皆身姿挺拔,英气勃发。
孙婴颜再无心理会她,而是像胡璃一样朝赵恒迎去。
这时一个小倌把马牵来,鹤儿走近它轻抚几下马身,拉着它原地转了几圈,寻找彼此的默契。
赵恒发现她在这边,于是从孙胡二人中间穿过,向她走来:“想学骑马?”
听到他声音,鹤儿一怔,转头看了眼他,又下意识地望了眼她们,果然已燃成了两堆熊熊妒火。“是!”
“想学好骑马必须有个骑术精湛的师父才行,朕来教你。”说着也不待她答应,就一把拉过她手中的缰绳,调整好马的位置,又道,“这匹马名唤追云,性情温顺,正适合初学者。来,上马!”说着向她伸出一只手,示意扶她跨马。
鹤儿看着他如今换上骑射装,更显英俊翩翩,气宇轩昂,也许并非那些女人爱的都是他的权力与富贵,很可能是他本人。只是不知当他了解她学骑马是为了方便逃走,还会选择做她师父吗?
鹤儿缓过神来,大方地将手递过去。不料尚未触及,却被另一只玉*先占据,转头看,是胡璃。
赵恒有些无奈,推开她的手:“璃儿,别闹,朕正教婳婕妤骑马。”
“官家,璃儿也想骑马,你陪璃儿一起嘛,好不好嘛?”
鹤儿听见她撒娇,只觉得头疼,索性拽回在他手中的缰绳,道:“鹤儿还算伶俐,换个师父也是一样。”说完拉着马转身走去,顺手拍了下刚刚那个御马倌,“你来教我。”
御马倌不敢妄动,看向赵恒等他示意,赵恒瞥了眼胡璃,暗叹一口气,朝御马倌点了下头。
御马倌搀扶鹤儿上马,又向她细说各项要领后,牵着马走起来,鹤儿尽量适应着马背。
赵恒扶胡璃上马后,自己也跳上去坐在她身后。孙婴颜似乎更愿意接受现在的形势,坐下来悠闲的品茶、吃点心。
胡璃在赵恒怀里,见不远处的鹤儿只能由马倌陪着,心中不免得意。身子扭来扭去,官家这个官家那个的有意炫耀着。
鹤儿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若不是马鞍隔着,马背都会被她磨穿。
最后弄得赵恒有些不受用:“消停些,这匹马的性子躁得很,当心惹毛了它。”
“那又如何?有官家在,璃儿不怕。”她转头说着,一脸暧昧,眉目传送着情义。赵恒无可奈何,只好由着她。
鹤儿是个心智通透之人,遛了两圈就已基本掌握了技巧。于是自己接过缰绳和马鞭,开始尝试驭马。一开始马倌还在身后追着跑,以防发生意外,到后来鹤儿的速度加快,他完全跟不上了。
耳边的风声见大,悠悠扬扬,仿佛诉说着自由的愉悦感。鹤儿很喜欢这种紧张而愉悦的颠簸感,这种无拘无束是久违的。
可惜这种感觉没维持多久,刚刚越过一道山陵,她突然发觉身下这匹马开始反常起来,一开始是不断撩踢后蹄,接着又前仰后翻地胡乱扭动翻腾。
鹤儿手中的缰绳早已脱手,现只能死死抱住马颈,直担心马身一滚把自己压在下面,那就真被孙婴颜说中了。
突然它仰天长啸,变得癫狂,拼命地四处跑蹿。马背上的鹤儿只感觉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来了一样。
其余人皆听出这一声马啸似乎不寻常,有人立刻驾马向声音奔去。赵恒离声音源头最近,察觉到异常,立刻驾马去查看。
翻上山陵,就能望见那匹马正在发狂地尥蹶着,鹤儿仍然死抱着马颈,随着它甩来甩去,摇摇欲坠。
赵恒见状不假思索地马鞭一甩,几乎是本能,只听响声震天,那骏马极速飞奔过去,踢下草色飞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