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唐安淮竟然会在这时候提出分家。
就连王三郎都愣了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才是四妹他们父女的本来目的!
本来嘛,三房就是累赘,还有个唐老太在一旁拿捏着长辈姿态令人作呕。
这次真要是逼死了这对母子,还挺影响唐安淮的名声,万一再被褚建文利用这事做文章那就更糟糕了。
所以逼死唐安斌从来都不是唐家父女的本意。
借着这个由头,提出分家才是父女俩的诉求。
分了家往后就再也不用管唐老太和唐安斌的死活,也不用被这俩母子牵连,甚至回头还可以借刀杀人。
好处多多。
那么一瞬间,王三郎看向唐诗的神色都变了一变。
这绝对不是父女俩一早商量好的事情。
然而唐安淮的一再确认,唐诗看似委曲求全的祈求,无不是殊途同归。
这父女俩的默契,可真是惊人啊。
更重要的是,唐小四这么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
王三郎无比庆幸,当时帮了卫老照顾这父女俩,算是结下了善缘。
不然要是做那恶人,怕不是也要跟程德安那样死无全尸了。
这厢王三郎正暗自惊讶,那边唐家二房三房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分家。
三房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免于一死,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而一旦分家,日后朝廷赦免了兄长,那他们还能跟着兄长一起回京城吗?
唐安洲有些纠结,总觉得这件事情远超自己想象。
但四娘受了委屈,母亲以命相逼他又不能真的眼看着三弟自戕,只能选择这折中的办法。
“往后我们父女俩的死活与母亲和三弟无关。”唐安淮看着唐老太,“我母亲父亲死后,姨母曾经照料我多年,昔年点点滴滴恩情润生没齿难忘。”
融入这个时代让唐安淮拥有了原主的记忆,比如说关于唐老太曾经的所作所为。
封建王朝的士大夫以忍让为主,然而唐安淮却并不打算维系这面子情。
“愿姨母日后儿孙承欢膝下,安享晚年。”
他在咒我!
这个外甥,他在诅咒我!
唐老太怎么都没想到,唐安淮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姨母。
不再是母亲。
也就是说,他再不承认自己是唐家老太太的身份,起码他是不认了的。
恩断义绝。
这个词出现在脑海中时,唐老太脸上哪还挂得住?
“老太爷去世的时候说过,你们兄弟要相亲相爱,决不能……”
“姨母,我已经退让,您还想怎么样?”
面带难色的中年男人眼眶都红了,“莫非非要我和诗儿死在你们面前,你才肯罢手?”
就连唐诗都傻了眼——
爹,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唱苦肉计。
不过这一出戏唱得好唱的秒哇。
瞧瞧,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都不乐意了。
“我说老太婆,你别太得寸进尺,人家唐探花都退一步了,你还不分家,不分家行啊,让你儿子自戕了事。”
“就是,就你这态度,我瞧着唐探花的闺女这么瘦肯定是你虐待了,唉,真是最毒后娘心啊。”
“可不是嘛,你说这人咋就能这么狠毒呢,也不怕遭天谴。”
“可怜唐探花父女,受了那么多苦。”
唐安淮的苦肉计很是奏效。
唐老太的脸上是真的跟下了冰雹似的,冷的煞人。
“好,那就如你所愿,我们分家。”
京城唐家的宅邸早已经被查封,他们流放到河套府这边压根没有什么家产。
压根没啥好分的。
只是把责任分一分罢了。
唐老太是唐安斌的生母,自然是跟着三房。
作为补偿,长房和二房要给三房两石粮食,当然这补偿是唐安斌提出的,“不然让我跟母亲活活饿死吗?”
他可以提,唐安淮自然可以不答应,“那还是别分家了,三弟该谢罪的谢罪去。”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唐安斌的本色。
唐安淮这话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敢说什么。
“大哥,你可真不愧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这般绝情绝义,传到京城去,不知道京城那边会怎么说。”
唐安淮压根不往心里去,“既然已经商定,那就这么办好了。我提醒一声,不问自取是为盗,若是下次再发生这类事情,可别怪我把这手脚不干净的扭送到官府衙门去。”
这就差指名点姓了。
唐安斌脸上神色有些挂不住,瞧着这父女俩走了,这才拉着唐老太的胳膊抱怨,“娘你看大哥他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
“闭嘴!”
唐老太难道不懂得这个道理?
可为了这个儿子,她只能生吞下这口恶气。
“往后你要争口气,别总是这么烂泥扶不上墙!”
唐安斌不太乐意了,追着唐老太说道:“娘您这话什么意思,我这只是在蛰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您知道吗?”
看热闹的人早已离去,毕竟这出戏一波三折到最后就是分家嘛。
家徒四壁的唐家还有什么好分的?
好戏落幕观众自然离去。
最后离开的是二房众人。
听到唐安斌的说辞,三娘忍不住说道:“三叔这话什么意思?他咋还成了鸟?”
“三妹别胡说。”
三娘一脸困惑,“我没胡说啊,鸟才会鸣叫嘛。可三叔又是人,莫非他是鸟人?”
鸟人是什么,三娘并不知道。
但这个词就出现在脑海中,她忍不住说了出来。
又觉得不是什么好词。
李氏无奈的看了眼小女儿,“好了,既然分家了往后我们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上面没了婆婆耀武扬威,李氏觉得日后的生活都会轻松不少。
想到适才长房父女俩受的委屈,李氏又忍不住的叹息,“元娘,你与你四妹妹关系好,你过去看看她。”
元娘连忙点头应下,正要去听到二娘说道:“娘,我跟三妹一块过去吧。”
三娘连忙开口,“可别,你想去就去,不用硬拉着我。”
她可不觉得唐诗委屈什么,一看就是装的。
她才不去看那假惺惺的人呢。
二娘闻言也没了兴致,“那还是算了,我们去马厩干活吧,还有好多活要做呢。”
二房众人分道扬镳,毕竟就是在唐诗家门口没几步路,元娘提着裙子过去,推门进去就看到唐诗在那里抹眼泪。
“我的种子,毁了一半。”
明年的一万颗种子虽然没骨折,却也算腰折了。
呜呜呜。
作者说:
作者:回头趁着夜黑风高,套麻袋揍他,往死里揍。
唐诗: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