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父母吗?
唐诗怪不起来。
生产力的低下、避孕措施的不到位,注定了穷苦百姓都是底层的受害者。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供奉着皇家、士大夫。
都是受害者。
史书上记载,灾荒之年易子而食是常态。
所以,怪不了他们。
真要怪,就怪这万恶的时代。
而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尽自己的些微之力,为这个时代的可怜人做点事而已。
莘桓点头。
公告张贴出去后,善堂每日都会收到好几个小篮筐,里面是或大或小的女婴。
翠娘也忙活起来,一开始还想着自己帮着莘大夫打下手就行,可是忙着忙着就把春兰给喊了去。
这也不够。
好在倒是有人主动请缨来帮忙。
是唐家二房的二娘。
“大姐姐说这里可能需要些人手,左右我在家里也没事,就过来帮忙好了。”
翠娘倒是没想到二娘这个小姑娘会过来,“你娘她同意?”
二娘脸上有微微的腼腆,“母亲不太乐意,但我已经是大姑娘了,总该有点自己的主意才是。”
三妹妹离家出走后,母亲总是嚷嚷着要去找她。
可人明明是她放走的啊。
家里不成样子,二娘总不能一直憋在家里。
大姐姐有她的事情要忙,而且来年就要跟王三哥成亲。
就连大哥也在马场里能独当一面,哥哥姐姐们都在进步,她不能不思进取。
而且大哥也是同意她来这边的,说还可以跟莘大夫请教,说不定能学习一二医术。
将来对自己也有好处。
二娘想了想,哥哥的确是家中最有主张的人,听他的话总没错。
翠娘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好,那我跟你说怎么照顾小孩子。”
她自然不会把脏活累活都交给二娘这么个小姑娘来做。
只是帮着晾晒下衣服,以及帮着小孩子翻翻身,或者又给这些可怜的女婴们做点小衣服。
因为善堂刚开始经营就收养了好些个女婴,最近莘桓很少再出去行医,倒是在善堂里跟帮忙的二娘讲解医理。
一个有经验,一个有心学,虽然没有什么师徒名分,但两人无异于师徒。
便是春兰也好奇的跟着学了些,不懂的地方就回去问唐诗。
这段时间获益匪浅。
“这里差不多还有几斤棉絮,就给这些孩子做一身小棉裤棉衣好了。”
小孩子用的棉絮没那么多,大概也能勉强够用。
翠娘听到这话愣了下,“姑娘,这些……”
这棉絮是何等珍贵的东西,本来给她们用就已经够浪费了,没想到竟然还要给这些可怜的孩子用。
“既然救了她们,总得让她们活下来才是,等到明年咱们多种点棉花,就不怕冬天了。”
翠娘连连点头,“姑娘说的是。”
这边正说着,许十八郎拿着一封信过来,“唐小四,你三哥给你写了封信,想不想看里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夏不渝?
唐诗略加思忖,自己那棉衣送到京城都两个多月了,他才给回信,莫非之前不在京城?
“不过是一封信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许十八郎闻言笑了起来,“依照我多年的收信经验来看,这里面应该夹带了银票,你确定不要拆开看?”
刚说完,那信就被人夺了去。
许十八郎没想到这小丫头跟自己练武,倒是练出了一身敏捷,抢了他个猝不及防。
自己这也算是教会了徒弟,坑了自己这个师傅。
唐诗小心拆开信,看到里面那厚厚的一沓纸张时,小嘴上恨不得能挂上两个香油瓶。
狗屁的银票。
许十八郎也惊呆了,“夏九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银票,竟然是一些关于女红活的指导意见?
仔细看了这几张纸,许十八郎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唐小四,你觉得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古怪?”
“什么?”
许十八郎笑了起来,“这可是夏九亲笔信,就为了教你女红,你说他素来和府上针线班子那帮人不和睦,会耐心去请教?”
唐诗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或许是找到外面的相好问的呢?”
“得了吧,他压根没相好。就那模样就那性格,谁敢跟他相好啊。我咋觉得,这倒是他自己的心得呢。”许十八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笑了起来,“还真是,你看这是什么?”
红色的点点,唐诗反应过来,“血迹,你的意思是,三哥他咳血了?”
“什么咳血了啊,这是针扎在手指头上留下的血迹好吗?你三哥竟然拿了针线,哈哈,咱们名动大魏朝的夏九郎莫不是要成为一个女红高手?”
唐诗看着哈哈大笑的人,只觉得自己这三个义兄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哦,也不是,大哥还算正常人。
正想着,王三郎忽的进了来,头顶上站着一只黑毛的鸟儿,不是炭黑虎皮鹦鹉小二黑又是谁?
“蠢货蠢货。”
要不是因为这鸟是唐诗的宠物,王三郎怕是早就把这家伙给烧烤了吃。
“大哥这是怎么了?”
“狡猾。”
“狡猾?”
“平地摔,汪汪。”
唐诗登时反应过来,是脚滑不是狡猾。
行吧,三个哥哥都有点毛病。
看来这家里就自己一个正常人了,唉可怜的妹妹,她怎么就这么惨呢。
王三郎有些尴尬的解释,“不是,我没有。”
“有的有的,汪汪,摔倒好疼,汪汪。”
“闭嘴!”王三郎怒了,“你一只鸟干嘛总学狗叫?”
“它不止学狗叫,还喜欢吃肉呢。真不知道,现在这世道怎么了,鸟都变得不伦不类。”
小二黑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冲着许十八郎汪汪叫了两声。
只不过在看到肉脯后,那原本还“凶神恶煞”的汪汪声变得格外温驯。
许十八郎:“……贪吃鬼,跟你主人一个样。”
唐诗觉得这三个哥哥都没救了,拉出去埋了吧。
“海东青也吃肉,这鹦鹉是杂交混合种,吃肉不是很正常吗?”唐诗满口的胡说八道,这是遗传变异而并非杂交的结果。
不过是欺负许十八郎他们不懂罢了。
“大哥你怎么摔倒了,没骨折吧?”
这关心总让王三郎觉得有些怪异,他轻咳了一声,“没有,就是个意外而已,对了我刚才听说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唐诗和许十八郎齐刷刷的看了过去,“什么?”
“京城那边传来的,说是皇上要把平章郡主赐婚给褚建文。”
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