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在旁边伺候的宣德公公特地半转身望了安王爷封逸笙一眼,恰好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也朝着他的方向,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随即又各自转移开。
封逸笙心里头暗暗吃惊不过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管如何,这么大的摊子我年轻的时候尚且没办法辅助您打理,更别说现在年纪大了。”
“你暂且再代劳一段时日吧。”封逸昭说的是实话。
“一段时日是多久?”封逸笙脸上写着不耐烦,“整天看着群臣勾心斗角,又看着皇亲国戚阴阳怪气我实在是受够了。”
封逸昭想了想之后说:“半个月左右吧。”
“半个月?”封逸笙愁眉苦脸,“还要这么久啊,其实您已经无恙,明儿就可以开始上朝了。”
“秦傲锋亲自进宫,让朕多调养些时日。”封逸昭话中大有深意。
封逸笙也收敛起刚才的随性换上一本正经的模样:“皇兄,你说真的会吗?”
“不知道,不过这几日确有变化。”封逸昭说完朝旁边的宣德公公使了个眼色。
宣德公公走上前躬着身躯压低了声音:“现在可以说皇上身边最可靠的人就是奴才和飞影了。”
“此话怎讲?”封逸笙从宣德公公这句话中听出了异状。
“这宫中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有些被更换了、有些被收买了、有些则明哲保身。”宣德公公缓缓说道。
封逸笙神色大变不过他依然很镇定:“皇兄,您且放宽心,虽然兵符让秦宏拿走了,不过当年支持咱们的旧部还在,我已经联络好了,十万大军分批回来悄悄分布在京城四周,随时随地可以进京勤王。”
“但愿你这是多此一举。”封逸昭眉头紧蹙说道。
宣德公公在旁边说:“奴才倒是觉得皇上身边应该多派几个人保护,不过秦老太爷却说不要打草惊蛇。”
“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封逸笙神色严峻,“还是要多加防范。”
封逸昭发出悠悠长叹:“若是不筱筱献出这计策,朕还不知道皇儿们竟然各自心中藏着这么龌蹉的心思。”
“那是皇兄的家事,臣弟不便妄议。”封逸笙显然不想接这话题,“宣德公公,你和飞影要打足十二分精神保住皇兄的安全。”
“王爷请放心。”宣德公公满脸自信,“奴才与飞影一明一暗守护在皇上身边多年,也就少数几个人知道奴才的底细,奴才会寸步不离保护皇上的。”
“天色已经晚了,臣弟也该出宫了。”封逸昭抬头看看窗外的月色。
封逸昭体恤地说:“距离早朝也就两个时辰而已,你又何必来回奔波呢。”
“不回去看看我放心不下,再说杜沁只怕还在等着我。”封逸笙提起自己的王妃脸上荡漾着柔情蜜意。
“看你与杜沁这么多年了依旧夫妻情深朕还真羡慕。”封逸昭感慨地说。
封逸笙淡淡一笑:“人生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只看个人,臣弟胸无大志,只愿带着妻儿简简单单平安度日就别无所求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初衷不改。”封逸昭轻轻摇头,“只是你可想过,朕在的时候自然能保你安生,可朕若不在呢?”
“皇兄别说这等丧气的话,您是万岁,定能万万岁的。”封逸笙躲避着封逸昭的目光。
“也罢。”封逸昭也不勉强,“既然还要回府,就早些回去吧,还有点时间可以歇息片刻。”
封逸笙站起身来:“那臣弟告退。”
宣德公公将封逸笙送到了门口后返身回到封逸昭的身边就听到他长长的叹息。
“皇上,您也歇息了吧。”宣德公公轻声劝说道。
摇摇头封逸昭说道:“朕白天都休息够了,倒是你可下去小憩片刻。”
“白天皇上休息的时候奴才也偷懒打盹了,现在不困。”宣德公公笑着回应道。
“陪朕聊聊吧。”封逸昭又是一声长叹,“宣德,你说当初朕若不答应晨曦的要求现在是不是就不用烦恼了?”
宣德公公躬身回答说:“皇上,奴才说句大不敬的,安王爷和安王妃将世子爷教导得极好,只怕宫中连皇后在内谁也没这个能耐。”
“说的也是,看看朕那几位皇儿。”封逸昭想起自己的那几位不成器的儿子脸上现出怒气,“锦珏是利欲熏心,锦环是助纣为虐,锦琐是一无是处,锦琮是阴险毒辣。”
“当初二皇子若是也送出宫去或许现在会好些。”宣德公公小心翼翼地说。
封逸昭冷哼一声没有做声,过来半晌之后他又轻叹:“说起来也不是他的错,只是当年每当见到他朕就想起她的狠毒。”
若是别人听到封逸昭这话可能会十分茫然,不过宣德公公跟随他几十年,他身边发生的所有大大小小事情他都清楚,自然也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
“奴才近年来细想,二皇子的性子其实与她有几分像,都是不加掩饰的耿直之人。”宣德公公慢慢说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封逸昭听出宣德公公话里有话。
宣德公公压低了声音:“奴才细想当年之事,丹嫔妒忌辰妃娘娘是必然的,只是当时宫中又有哪位娘娘不嫉妒她呢?”
联系宣德公公前后的话封逸昭知道他的意思了:“你是说丹嫔是被人陷害的?”
“或许是被陷害又或许背后有只手控制她,奴才想以她耿直的性子想不出这个圈套,再说她娘家不在京城应该没有没那么大能耐做出那件事儿。”宣德公公说完感觉后背冷飕飕的,见封逸昭并没有动怒他才松了口气。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辰妃也走了好几年了,封逸昭现在不像当年那般火冒三丈了,听了宣德公公这番话他脸上有触动之色陷入了沉思中。
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这事这么多年来也压在宣德公公心中不吐不快,正好借此机会说出来他也就问心无愧了。
果然,过了许久,封逸昭回过神来:“宣德,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