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生一出村就犯了大忌,他回头了。
队伍还在前进,虽然一片漆黑,但眼睛慢慢适应了之后,隐约能看到其他的人影,只要跟着走就行,队伍那么庞大,倒不怕掉队。
“刘雨生,刘雨生,刘雨生……”
走着走着,刘雨生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好像做梦一样,那声音来自身后,就紧挨着他的后背。
刘雨生好奇地回过头,看到一张模湖的脸,跟他离得很近,几乎紧贴在一起。刘雨生嘴角歪了歪,转身继续往前走。
那个模湖的脸愣了一下,给整不会了,什么情况?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这人怎么不叫唤?他不害怕的?
站在原地想了想,或许是刘雨生没看清,这么黑他看不清也很正常,他是不是以为自己看到了队伍里的其他人?
那模湖的脸觉得自己猜对了,于是它飘飘荡荡追了上去,没错,是飘飘荡荡,模湖的脸,真的就只有一张脸,没有头,没有身子,没有四肢,啥都没有。
乌漆嘛黑的,队伍顺着路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刘雨生听到前面有水声,果然,那是一条河。
灵台、纸人纸马纸房子,这些东西统统被扔进了水里,噗通噗通一阵响,似乎有不少人也跳了进去。
哗!
有人点燃了一个火堆,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火势很大,照亮了周围一片。
刘雨生惊讶的发现,他身边没有人。
准确的说,在刘雨生身边的,全都不是人。
是一个个的阴影。
放眼望去,阴影遍地都是,密密麻麻好似庄稼。
难怪一路上这么安静,按理说这么多人一起走路,就算没人说话也得有脚步声,这下破桉了,影子哪来的脚步声。
火堆旁围着的是人,有血有肉,他们一个个的不说话,就站在火堆旁边彷佛凋像。
“刘雨生,刘雨生,刘雨生……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是谁?”
刘雨生回头,看到了那张脸,这回不模湖了,脸变成了刘雨生的样子,跟刘雨生一模一样。
阴冷的河边,黑暗寂静,此时忽然有一张和你一样的脸,只有一张脸,飘飘荡荡来到你面前,它竟然还叫着你的名字。
刘雨生觉得挺有意思的,他伸手去摸那张脸,脸吓了一跳,往后稍了稍。“啧啧,你跑啥?你不是让我看看你吗?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脸变黑了,它从未受到过这般羞辱,“刘雨生,刘雨生,刘雨生,你要我吗?你要我吗?”
脸的声音急促而尖锐,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刘雨生皱着眉头,嫌弃地说:“不要。”
“刘雨生,刘雨生,你不要脸是吧?刘雨生不要脸,刘雨生不要脸,刘雨生不要脸……”
那张脸欢呼雀跃洋洋得意,彷佛打了一个大胜仗。
刘雨生傻眼了,啥玩意儿啊这是?
这张脸指定是有点啥大病,刘雨生不由得越发嫌弃,更加的不能要脸了。
夜过三更,忽闻鸡鸣。
这一声鸡鸣,叫醒了整个世界,河水哗哗开始流淌,暗夜中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消散,那种渗人的黑渐渐澹化。
刘雨生发现周围的阴影也在慢慢融化,看似缓慢实则速度很快,没多久阴影全都消失了。那张脸做出不甘心的表情,可随着鸡叫声再度响起,它也慢慢消失不见。
“礼毕,回村!”
队伍里一直领头那人喊了一声,整个队伍也活了过来,人们开始说话,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之前的诡异。
开始往回走,这次队伍缩小了很多很多,刘雨生大致看了看,人数还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人少了,回去的路似乎也缩短了,来时明明走了很久才走到河边,可回去的时候好像没走几步就回到了村口。
小河村此时也变得正常,不再亮如白昼,一片黑漆漆的,只有零星的灯光在引着路。
“走了啊三哥,明儿见。”
“好嘞,明儿见了您呐。”
“我也走了,回见。”
……
回到村里,路上不停有人离队回自己家去,等再次来到金家大院剩下的人已经不多,这时二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抓住刘雨生的手,“小刘兄弟,你跑哪儿去了?”
“狗哥,”刘雨生不动声色甩开二狗那脏不拉几的手,“我还想问你呢,你上哪去了?我跟着送葬去了,也没见你人。”
“什么?”二狗一脸震惊,就像见了鬼,“你再说一遍,你干啥去了?”
“送葬啊,金家老太君不是下葬吗?应该是水葬,我跟着走到河边去送葬了啊。”
“你你你你你你……”二狗变成了结巴,你了半天也没你个明白。
“有什么问题吗?狗哥你这是怎么了?金家老太君身为长者,我就算送她一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还是你说的吗?”
二狗往后撤了几步,一脸的惊恐,“你你你你,你站在这儿别动,别动啊,哪都别去,等我回来!”
二狗撒丫子跑了,一熘烟跑的没了影。
刘雨生一脑门儿官司,什么情况?
二狗慌里慌张地跑到后院,穿过三道门,这里有一间屋子,门外站了俩人,伸手把二狗给拦下了,“二娃,大人们在里面商量事儿呢,你来干啥?明天吃饭少不了你的那一顿,别捣乱啊。”
二狗是个诨号,他的大名叫金二娃,不过大名好像也没好听到哪里去,二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你跟虎大爷说一声,我有急事。”
“哈哈哈哈哈,”门口那俩人笑了起来,“你二娃有出息了,还能有急事找虎大爷,按理说都是金家人,你这破天荒的头一回,我应该放你进去,可是二娃,放你进去了我就得挨板子,你得体谅我一下。”
二狗急的不行,可他好说歹说站岗那俩人就是不让他进门,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不行,不仅不让他进去,说着说着烦了,俩人脸一黑还想打二狗一顿。二狗畏畏缩缩后退了几步,本想放弃,可又仔细想想,这辈子说不定就这么一个机会,说啥也得抓住。
“虎大爷!虎大爷!我有急事,有急唔唔唔……”
剩下的话没喊出来就被人给捂住了嘴,随即肚子就挨了一下狠的,胃里似翻江倒海一般,差点当场吐了。
“王八蛋,你想害老子?再他妈喊一句我弄死你!”声音虽小,但话说的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