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地,烟寒暮推着她走到那张箜篌前,一把把她摁在了圆凳上,“请郡主打开密道。”烟寒暮重复一遍。花翻一头雾水地看看烟寒暮,低头看那张箜篌,线条流畅的黑色琴身,高高扬起的凤头,整张琴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花翻左摸右摸,拉住琴头晃啊晃,怎么都找不到暗藏的机关在哪儿。
“怎么打开?”花翻转头,无辜地问烟寒暮。没想到烟寒暮一脸惊诧,比她还无辜,道:“陛下说,你知道破解之法。”
花翻两只眼睛瞪作四只大:“我哪里知道什么破解之法!”
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上官锦年何时告诉过自己怎么开密道,花翻不由得头痛至极。“上官锦年怎么说的?”她问道。
烟寒暮没有回答。“他原话怎么说?”花翻问道,显然已经有些着急。暗卫中一个头领模样的黑衣人跪下,花翻认出他是代替苦无之职的铸戈,铸戈说道:“陛下说,您一定知道这密道的破解之法的,要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就先别想了,还说……”他略略抬头,看看花翻阴沉沉的脸色,接着道:“还说您要是想不起来,就先在这洛阳城中逛逛也不妨……郡主一直在甘泉宫里逛,想来也是会腻的。反正五色诏放在密道里,也不会有人拿了去。”
花翻心中叫苦不迭。上官锦年怎么又来这一套。。。其实花翻知道,他无非是怕自己很快地拿了五色诏然后再次跑路,按说没什么,可无奈的是现在正是危急之时,只要她晚一步,五色诏都会被烟红泪拿去。她又哪里有心情在这时候和上官锦年玩一局躲猫猫?
“沙---”“沙---”有响声传来。花翻正值没有头绪,这声音入耳,十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和这老宅之景十分地搭衬。举头望去,只见花园的东角方向,一个佝偻苍老的背影正在极其缓慢地扫着地上的落花,一下一下,沙---沙---,往往刚扫完,落花便又堆上了薄薄的一层。可他还是在机械地扫着,沙--沙--。这下不仅是花翻,连烟寒暮与暗卫都抬起头去看他。
花翻认出,这个人就是那个耳背的老爷子。这园子谈不上很大,可让人奇怪的是,他们一行人,好几十双眼睛,从进来这座园子到现在,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花翻心中狐疑,离开座位要去询问,烟寒暮觉得不对劲,伸手挡住她。花翻迟疑一下,冲耳背老爷子喊道:“老爷子,你还没有走么?”。像从前一样,他还是没有听到。花翻想,从上官锦年祭天,她离开此地到今天,少说也过去多半个月了。如果说老爷子一直没有离开,大门上为何会落上锁?如果他是刚刚到的,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边是如何都想不出密道要怎么打开,一边又不知道哪里冒出个老爷子,花翻的觉得脑袋都快要胀裂了。
“让他走!”烟寒暮简洁明了地命令道。铸戈一点头,抽剑闪身到老爷子身边---他显然把烟寒暮的意思理解得更加简洁明了。“慢着!”花翻大喊。为时已晚,铸戈手持利刃,朝着老爷子的脖颈,猛地挥下剑去。
老爷子佝偻的身躯倒在青石路上,瞪大了浑浊的眼珠,一脸的沧桑和惊骇,风吹起他的粗布短衣,深红的血从满是皱纹的脖颈汩汩地漫出来,与地面上的落红合二为一。
花翻惊得眼泪奔涌而出,脸色气的红一阵白一阵,手指了铸戈,咬着牙,半天才道:“畜生,你们这帮畜生!光天化日,说杀人就杀人,你们……你们跟打家劫舍的土匪有什么区别!”她与老爷子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看着好生生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成了刀下鬼,只觉得恨从心头起,伸手摸了烟寒暮的剑,朝着铸戈就砸了过去。
铸戈立在那具尸体前,不躲不藏,剑砸上他的手臂,像是砸中了一截木头,没有获得丝毫反应。“郡主,此人在此时此地出现,绝非善类,奴才杀之,是为了绝掉后患。”他说。
花翻气的跺脚,拿手指着他就要接着骂。“梆梆梆梆”一阵急促的响声,花翻顿一下,“梆梆梆梆”又是一阵,像是有人拿了木棍在敲石头一般。花翻正在气头上,转过身对烟寒暮道:“你在敲什么!”有时候花翻对自己敏感的听力感到很苦恼。
烟寒暮并不回答,花翻看她的手,手中并没有敲着什么东西,只是脸色有些奇怪。
“梆梆梆梆”异响再次传来,花翻转回身去。
铸戈神色如常,还在像一条木头一般等待着花翻的指责。可是他的身后,大事不好。
老爷子的尸首已经不见,血迹也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赤红,赤红如火的皮毛,耸着脊背蓄势待发。身形是一头猎豹,却又不是猎豹。猎豹只有一条尾巴,它的身后,却有五条赤色的豹尾盘曲招展,长尾上满是铜钱样的暗红色豹斑,像五条吐着赤焰的蛇。
“小心!”花翻与烟寒暮同时喊道。那怪物一个狠扑,却错开了铸戈,向着花翻这边直冲过来。
花翻哪里反应得过来,这才看到,豹子的头上竟然还长了一只独角,状似铁锥,闪着锋利的寒光,“梆梆梆梆”独角的尖端对准了花翻的心脏。
花翻感到眼前一黑,随即思维一片空白,身体一阵钝痛。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四周只剩了这种凄厉又奇怪的叫声。花翻回过神来时,满眼是血红的落花,鼻中充满了花香和土腥。一转头,看见了身边趴着的烟寒暮,她的一只手还毫不客气地压在自己的背上。原来,刚才的钝痛,不是来自那只独角,而是烟寒暮一掌把她拍翻在地上所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