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大雪,铁砂般的雪粒掺了塞外的黄土,能把人的脸皮削出血来。
寸草不生的旷野上堆满了累累尸骸,刮起十里腥风。刀枪箭矢戳在残缺的血肉里,一只断手还在举着旗帜。看得出是一场激战。
红的要滴下来的残阳,烧的人眼中落下泪来。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只有变作堆在一起的残尸与白骨,才分不清哪个是中原,哪个是北胡。
战场西北七里,就是契丹王的耶律烈的大营。
黑色的狼牙大旗招展,营门打开。
一队中原的俘虏被铁链缚了手足,用马鞭驱策着赶进军营,男人不留活口,俘虏都是女人。刚吃了大败仗,胡人们看来十足的暴躁。
花翻混在队伍不显眼的中后方,她穿一件简单的灰白色棉袍,长长的额发盖住眼睛。
赶俘虏的胡人骑兵几鞭子下去,队伍更加的东倒西歪。营门在她们身后重重关上。
队伍中传来啜泣。这些人多是守将或商贾的眷属,何曾受过这等洋罪,啜泣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凄然。
花翻看到自己前面的俘虏们,穿着沾着血污的锦绣棉褛轻貂裘,戴着歪掉的花簪玉钿金步摇, 一张张玉面被泪水污的楚楚可怜,哭的恨不得咳出血来。
“啧,不要命的蠢货色”花翻想。
新到的鲜肉立刻招来了胡人的注意,饿狼们几乎是一扑而上,流着涎水讲着胡语,从队伍中胡乱拉拽,俘虏们更加凄厉地惨嚎着。
几个骑兵上前,拿着鞭子挥退围住俘虏的人群,拿胡语高声吼着,终于让围堵的饿狼不甘心地往后退了一些。
花翻才听不清他叽里咕噜些什么,反正无非就是“让上头的人挑完再给你们挑。”
俘虏们捂了被扯得凌乱的衣裳,胡乱理着自己的头面首饰,更加嘈杂地惨哭着。
花翻被她们哭得皱了眉,“想活下去,就好好护住自己的心脏,死到临头还管那么多的,都是死的快的。”
她还未越过秦岭的时候,就听到了与北胡开战的消息,
开始是耶律烈攻下了凉州城,又一路占了渔阳,庆州,势如破竹。随后上官锦年御驾亲征,从庆州攻城北上,一路收复失地,最终把耶律烈逼退在凉州城外。
等她到凉州城下之时,上官锦年的百万雄师驻在城中,耶律烈的塞外铁骑在城外十里安营,呈对垒之势。
耶律烈攻下凉州城时,将凉州屠杀殆尽,不仅杀掉活人,还掘开名将唐重的墓穴,曝尸,挫骨,扬灰。
“狗娘养的胡蛮子,老娘要把你祖宗十八辈的狗尸刨出来剁细碎了喂狗!!”当时花翻气的手指都在发抖。
"我要杀掉耶律烈"她告诉柳湜。
“不用你去以身犯险,上官锦年自会收拾他。”
提到上官锦年,花翻突然想要流下泪来,上官锦年在凉州,她在凉州城下,这是他们六年来最近的距离。
“我是唐家最后的族人,我又怎么会指望唐家的仇敌去庇佑祖先的亡魂?”
可她的心里却发了失心疯一般想见上官锦年,已经六年了,她甚至悄悄渴求着上官锦年恰巧在这时候登上城墙,让她能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明明隔了血海深仇,可对他的依赖却变成附骨之蛆,六年来,没有一丝的褪减,反倒愈加狠地咬噬着她的心脏。真该死!
“我要混去契丹的营地去,你可有办法弄开这个锁?”
“你若不惜命的话,我自有办法。六年了,说不定你的双翼也重新长出了。”
“。。。。你为何不拦我?”
“我哪里能拦得住你?六年前也罢,如今也罢,不管是上官锦年还是我,谁又曾拦得住你?”
“。。。。”
“你以为我会像话本上演烂的那样拦了你不住,最后还跟你去吗?”
“你要跟去是吧?”
“我不会去的。”
“。。。。”
“为什么?”
烟红泪却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说:“别死在里头。”
俘虏们被领到一顶大帐中。硕大的火盆,半只羊烤的滋滋作响,让人馋涎欲滴。
几个首领模样的胡人坐在虎皮椅上,拿胡语高声争论着什么,决战一触即发,契丹现在处于下风,日子不好过。
花翻看了一眼,坐在正中的那个,应该就是耶律烈。他的身形是胡人特有的彪悍。面容也是异族的棱角分明。
一个奴仆扯了俘虏们一个个让首领们过目。挑选今夜的玩物。女人们哭泣着,誓死不从地推搡着,带着中原的骄傲哭嚎成一坨。
耶律烈正在烦躁,用胡语喊了一句什么,立即就有几个奴隶拔了刀,把俘虏往外推。不用说,肯定是让全拖出去杀了。
人群终于寂静无声,进而发出更加凄惨的嚎哭。一刀见血,一个紫衣女子倒下,女人们发抖的海豚音简直冲破天际去。
花翻默默走至大帐中央,柔柔地跪下去,匍匐在地。她是那么不显眼,以至于几个奴隶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逃脱的。
她微微抬了头,正对着耶律烈。牛奶一样白皙的皮肤,流畅的下颌线,柔软的淡色唇,额发覆了眼瞳,看上去更是一片天真,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白色毛皮的小猫咪一般。
她竟然轻唱起小曲,声音不大,却十足婉转,来自江南温柔乡的靡靡之音,在这蛮荒之地绝无仅有。
她的同伴们这才注意到她,女人们渐渐止了哭泣,开始切切私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变成仗着胡人听不懂的谩骂。
“哪里来的小骚婊-子!”
“这卖国通敌的贱婢!”
“啐!”她们有的是力气吐唾沫。
耶律烈倒是淡定,随手拿过一把割肉的短刀来,走到花翻面前,一下划拉开她的额发。
额头上一道红线,渗出血珠,那是一双十分清澈的眼睛,水光潋滟,不掺丝毫杂质,水晶一般透明得摄人心魄。
短刀向下,毫无怜惜地挑开她的外衣,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与大片雪色冰凉的肌肤。
刀在锁骨上又绽开一道伤痕,花翻的面庞更加的柔弱,含了泪的眸子楚楚可怜,鲜血在雪肤上蔓延出妖艳的彼岸花。
耶律烈一挥手。不论是首领奴隶,还是三贞九烈的俘虏们,都退散得一干二净。大帐顿时变得空旷了许多,可以看到屏风后面那张铺了整张白色虎皮的大床。
他大手一把扯去花翻的衣裳,雪白的襦裙裹了灿烂的雪肤,骨架纤纤,腰肢不盈一握。一把抱起她的猎物,走向那张兽皮大床。
花翻吃痛地嘤咛,声音在渐热的温度中十分煽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