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莞并没有以法力相抵,实实在在挨了鬼后一巴掌,嘴角渐渐渗出丝丝血迹。但她依然面不改色,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
鬼王气急攻心,脸色铁青怒问:"除了木儿,其他十几灵人也皆你所杀?"
谭莞不动声色的妩媚一笑,"是。"
"你究竟为何要下这般毒手!"鬼王咬牙切齿道。而鬼后早已被宫人搀扶着回到上位,此刻正捧着璃木那颗心泣不成声。
谭莞面如止水,"臣女自某上古遗卷中得知一修炼法门,若集齐四十八颗灵心加以某些药草调配便可使修为大增。"复又自嘲一笑,"可惜此法不实,并未达成功效。"
"仅仅为了提升修为你便肆意虐杀?是何遗卷竟如此荒唐!"鬼王猛地起身,大怒指着谭莞。
旁边谭庄的脸上老泪纵横,动弹不得。他使劲开口想说出什么,却白费力气。
除了我、幕非尘、璃户外,众人皆一脸愤恨的瞪着她。而璃宋的眉头却越来越皱,目不转睛。
只见谭莞故若泰然,不紧不慢答:"我知遗卷不实,已将其焚毁。"
鬼王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个我鬼域少祭司!我本以为你自幼天赋异禀痴迷修行是好事,却不想你竟钻研的都是旁门左道!"随即他又悲愤道:"但你为何要对木儿下手?"
谭莞低眉,默不作声许久,抬头道:"我,不想嫁予他。"
"只因不想嫁予木儿,你便痛下杀手?"鬼王满脸惊怒,"木儿喜你甚久,且以他的身份修为,你有何不满!"
满座哗然,而谭莞神色坦然,"我早已心有所属,他人再好又怎能入眼?"
我不确定的发现,她说此话时,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某处,而那,竟是二殿下璃木的方向。这细微之处,他人恐怕无暇也难以察觉,却恰好落入我的眼中。反观璃木,依然眉头紧蹙,双目直视。莫非,这二人有所关联?
"你既不满这桩婚事,何不早言!"鬼王暴怒呵斥道。
谭莞凄美一笑,"我曾反对过,但父亲告诉我绝无可能。"
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单薄的身子仿佛诉说着自己的无力。一旁地上的谭庄,痛心疾首的望着她。
"你真是太让吾乃至整个鬼域失望了!"鬼王厌弃的怒视着她。
她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合上双目,片刻,睁开眼缓缓屈膝而跪,"一切过错皆由我而起,父亲也是刚刚知晓,一心只想替我揽罪。谭莞愿接受一切处罚,还请吾主看在父亲多年衷心的份上,莫要怪罪于他。"
鬼王冷笑一声,"呵,你们倒是父女连心!就算他不是同谋,却包庇凶手!也属罪无可恕!即刻起你父女二人一同打入无涯海!"
这时,一道喑哑的声音传出,"父皇,大祭司与少祭司衷心耿耿侍奉鬼域百年,还请您开恩!从轻发落!"竟是璃宋,他神情凝重的恳请道。
"衷心?衷心就是杀吾子民,夺吾儿命吗?你怎不想想那几十灵人与你的兄长!"鬼王怒斥他。
谭莞猛地磕起头,声音微颤道:"谭莞自知罪孽深重,愿受处罚,只求吾主开恩,饶过父亲!他确不知情,请您宽宏!"
璃户向前迈出一步,抱拳道:"父皇,少祭司受罚无可厚非,但大祭司可能只是一时糊涂,护女心切,还请念在其为鬼域劳苦一生,从轻发落。"
"请吾主从轻发落。"
"请吾主从轻发落"
。。。。。。越来越多人纷纷异口同声,上前求情。
幕非尘也挺身而出,"请鬼王深思,大祭司乃鬼域不可多得之人。"
沉默许久,鬼王略有无奈开口,"罢了,念其功劳。削其大祭司一职,留守祭祀台吧。"
"吾主圣明。"众人皆道。
"拜谢吾主。"谭莞深深磕了一个头。
"现将谭莞逐入无涯海,永世不得复出。"鬼王宣判道。
谭莞抬起头,轻启朱唇,"谭莞认罚。"
"带下去吧。"鬼王语罢,两名鬼将走了过来将谭莞擒住。
她看了眼旁边一脸生无可恋的谭庄,深深的磕了一个头。谭庄泪眼阑珊的望着她,满目疮痍。
随后,谭莞面无表情的起身,两鬼将跟在其旁,行至璃宋附近之时,她身体一顿,复刚想迈步。却见璃宋幽深的眸子盯着她,吐出两个字,"为何?"
"为我所爱之人。"谭莞目视殿外,神色一派淡然。
"值吗?"璃宋接着问。
她转头看向璃宋,美目如珠,嘴角翘起,"无怨无悔。"那一抹笑容凄美的太过刺眼。
璃宋双手紧扣着车轮椅的把手,好像强忍耐着什么。忽地,他无力松开手。目送着谭莞离开,就那样静静注视着她纤弱的背影。
我暗自摇摇头,他人不懂,大概只揣测璃宋惜才或是替其大哥不值才开口询问。而我却明白,璃宋此举别有用心。今日谭莞种种行为,足以说明她深爱之人定是璃宋,而且怕是她早就知晓璃宋杀人取心之事。但我不懂,以谭莞的性子,怎会对璃木如此狠毒。
谭莞已伏法,鬼王心力交瘁也不再说什么,随便客套了几句便让大家散了。我与幕非尘、璃户走在这悲凉的宫殿路径上,心事各异。
璃户叹了口气,朝幕非尘微微屈身,"此事亏得尊上出马方才查获真凶,多谢了。"
"二殿下客气了。"幕非尘礼貌回礼,复略有深意的看着他,"怕是没有幕某,二殿下也能解此事。"
璃户"呵呵"两声,笑不及眼,眉头一挑,"尊上这是哪里的话,您可是帮了我鬼域的大忙呢。"
我双眸微倾,冷笑道,"方才殿上,没见殿下有一丝惊异。想来怕是早就知晓真相了吧。"
"哦?姑娘这就冤枉我了,若我早知晓,又岂会劳驾仙尊呢!"他一脸无辜相。
我冷笑一下,不再做声。
幕非尘冷眸斜对着他,徐徐道:"大祭司势力庞大,想来二殿下还有许多事情要操劳,我与锦儿就不叨扰了,先行一步。"
"尊上果真是尊上,任何事都难逃法眼。"璃户说这话时,我总觉得他眼神略向我倾。
幕非尘也不再多言,带着我拜别了他。
回到所居之处,我抱着绵绵,与幕非尘坐在桌前品酿。
"你方才那话,是觉得璃户早就知道真相?"我试探问道。
他不以为然道:"鬼域势力错综复杂,不管凶手是谁,他都是最大的得利者。"
"我看未必,若大殿下未故,璃户又如何得利?"我反问。
却见幕非尘放下手中杯子,认真的看着我,"倘若,璃木必亡呢?"
顿时,我被一语惊醒,恍然大悟。如此看来,璃户定是早就知晓真相。不,准确来说,这可能都是他的谋划。大皇子璃木已故,二皇子璃宋又是"残废",那么,他便是最合适的继位人。再通过璃木一事,搬倒大皇子一派,不管哪一个是凶手,都是对他有利。恐怕,他甚至早就知道挖心真凶是谁,只想借幕非尘来演这出戏罢了。我不得不佩服璃户的手段之高,而眼前的幕非尘,想来也早就看穿。这两人若为对手,皆是可怕至极。